第十九章 人間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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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玄燁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早已準備好的玉雕從袖子里取了出來。
「不過是一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罷了，先前不拿出來也是怕礙了公主的眼。」
「你又胡說了。」洛酒酒皺眉，將玉雕接了過來，看清上面的花紋形狀之後，便眉開眼笑。
陌玄燁手中那小小的玉雕成了她的樣子，看上去玉雪可愛，眉眼五官都極為傳神。
「你的手工活這麼好嗎？」洛酒酒都驚嘆了，「這也太好看了吧！」
洛酒酒手上還帶著那個手鐲，但已經將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這個玉雕上了。
「你做了多久啊？」她問道。
「沒多久，我本來就會。」
他在西陵國時，一直處於被限制打壓的狀態，每每心情煩躁之時，便會做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先前是練書法，但後頭他的筆墨紙硯都被剋扣，就改成了刻木雕石雕。
在做這些事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用這種方式來討另外一個人的高興。
「這是我今天收到最好的生辰禮！」洛酒酒眼睛晶亮，滿臉都寫著高興，「我就說你之前為什麼不肯收我送的東西呢？原來你手藝這麼好啊。」
相比較之下，她之前唯一送出去的那支木簪簡直是粗製濫造。
她表露出的喜歡不似作偽，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
陌玄燁在送禮之前的那一點忐忑，就這樣被她撫平了。
「公主不宜在此處逗留太久，生辰宴還未結束，你是今日宴會的主角。」陌玄燁柔聲道，「我來送公主回去吧。」
洛酒酒出來原本也只是為了見陌玄燁，現在目的達到了，要回去自然也沒意見。
他們兩人結伴而行，走在半路她還忍不住摩挲著那個小小的玉雕。
實在是太可愛了。
沒想到一個和她有六分相似的玉雕就能可愛到這種地步，她果然是人間小仙女。
「對了，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啊？」洛酒酒被今日氣氛一感染，隨口問道。
她只知曉陌玄燁原先的人生軌跡，對於生辰這種細節卻是全然不知的。
陌玄燁聽到這句話，先是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後便搖了搖頭:「我從來不過生辰。」
他的父親不會為他過生辰，他的母親因為各種原因，別說是大操大辦，就連下廚為他做一碗長壽麵都不敢。
不為別的，只為他們在西陵國步步艱險，不能有半分行差踏錯。母子兩個只能越活越卑微，儘可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因此他從他有記憶以來，他便沒有過生辰。
母妃為了不讓他難過，也會刻意忽略這一天，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陌玄燁語氣十分輕鬆，自然並沒有透露出半分的難過來。但洛酒酒聽著還是意識到，自己這是說錯了話。
她連忙找補:「從前沒有過過生辰不要緊，現在不是有我了嗎？有我了你什麼都會有的！」
她一手抓著玉雕，一手輕輕去扯陌玄燁的袖子:「你告訴我你生辰是什麼時候，我肯定不會忘記，以後我來給你過生辰啊。」
陌玄燁看著袖子上的那隻手，眸光微微動容了幾分。
哪怕見了這麼多次，他還是當真覺著，洛酒酒這個公主實在是太蠢了。
蠢到將一片赤誠放在他這樣一個人身上。
「我的生辰兩月之前就已經過了。」陌玄燁不動聲色將袖子抽了回來，「多謝公主好意，但還是不必了。」
洛酒酒以為是自己提及到了陌玄燁傷心事，這才讓他不高興了。
她忍不住暗罵自己，真是飄了，剛有些進展就要把事情搞砸了，幸好黑霧並沒有變濃的跡象，不然她能當場哭出來。
兩人邊說邊走，此刻已經到了宴會大殿。
外出來找洛酒酒的宮人正好碰上他們兩個，趕緊上前來將公主引了回去。
全程將陌玄燁當作透明人，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種習以為常的忽視讓洛酒酒心頭一陣不舒服，她掙脫開那兩個宮女，又跑回去拉住了陌玄燁。
「我剛剛迷路了，是他送我回來的，我要他也來參加生辰宴。」
宮女一臉為難。
洛酒酒也知道這些事情他們做不了主，便拉著陌玄燁往裡走。
「你放心，有我在，父皇母后肯定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她說了，別人有的陌玄燁自然也要有，憑什麼只有他不能參加生辰宴？
這種將護犢子三個字寫在臉上的舉動，讓陌玄燁一時間有些愣神，竟然被個小丫頭就這麼拉著往前走。
「不必了公主，我只要將禮物送出去就夠了，何必在今日同陛下娘娘起衝突呢？」
他反應過來之後便站定在原地，不肯向前，「今天是生辰宴，公主該開開心心的，誰都不能讓你煩心，包括我。」
洛酒酒還想說什麼，一抬眼就和陌玄燁的視線碰在了一起。
他眼睛裡帶著溫柔，伸出手來在她的發頂上輕輕拍了拍：「公主進去吧。」
剛剛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洛酒酒，對上這樣的目光忽然就有些泄氣。
「好吧。」她幽幽嘆氣，「下次生辰宴我肯定讓你進來，誰都攔不住你！」
她說完這才鬆開他，重新回到大殿之中。
生辰宴的主角回來了，裡頭的氣氛更加熱鬧。皇后滿臉笑意地招手，讓洛酒酒快些過去。隆德帝今日將下朝時間都提前了半個時辰，就為了來給女兒過生日。
三個皇子更是站成一排，每一個手上都捧著禮物，正在爭誰先第一個送，一定要在妹妹面前博得一個好印象。
陌玄燁站在大殿外，無比清晰地認知到，他和洛酒酒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其分別就如同此刻的大殿內外。
殿內的洛酒酒萬般寵愛集於一身，殿外的他連參與這種生辰宴的資格都沒有，送出去的東西也只有洛酒酒會當成寶貝揣在懷中。
他最後看了眼裡頭的熱鬧景象，便轉身離去。
回到質子殿後，他鋪紙研墨，快速寫下「明日出宮，隨時接應」八個字，隨後從殿內取出信鴿來，將紙條捲起，塞入小竹筒之中，將信鴿放飛。
做完一切后，他靠在椅子上，像是脫力一般。
洛酒酒打從出生開始便是金枝玉葉。
而他現在要攀著金枝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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