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沒有世俗的慾望
6.63
李文看到洛酒酒臉上的表情，忽然覺著殿下給他安排的這個任務，實在是太難了一點啊。
這小丫頭看著憨，結果第一次見面差點把他當成賣假藥的騙子，現在對他一臉嫌棄，那表情根本不加掩飾。
哦，不對，不是差點，就是把他當成騙子了。
教書育人十幾年的李文，覺得自己遇上了人生中最大的難題。
身為難題本題的洛酒酒，端著葯來給陌玄燁:「大夫說你再喝上這麼一碗，若是覺著好些了就能回去了。」
回宮之後她再去找御醫給他看一看，到時候肯定就藥到病除了。
陌玄燁接過那碗葯來稍微放涼了幾分，隨後便仰頭一飲而盡。
他將碗擱在一旁邊站了起來：「我沒事了。」
「這見效是不是太快了點？」洛酒酒還帶著幾分狐疑。
但陌玄燁不想繼續呆在這裡了，洛酒酒就和他一同離開，繼續在外頭閑逛。
走著走著她忽然覺著有些不對，偏頭看向不知何時跟上來的李文，疑惑道：「夫子你怎麼還在啊？今日不需要講課嗎？」
李文:「……」
他倒是也想走，奈何殿下交代的任務還沒完成，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待在這裡。
洛酒酒看他沒回答上來，便悄悄扯了扯陌玄燁:「你覺不覺得這個人好像有點奇奇怪怪的？」
能讓一貫粗線條的洛酒酒都覺得奇怪，那這個人是真的很奇怪了。
「是我邀請夫子結伴而行的。」陌玄燁解釋道，「我與夫子見了兩次，想必很是有緣，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
「那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呢？」洛酒酒有些不開心了。
她今天特意把三個皇兄甩下，單獨和陌玄燁一起出宮，結果這傢伙居然半路上自己拉了個伴，這行為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抱歉，是我疏忽了，下次我會跟酒酒商量再做決定。」陌玄燁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於是洛酒酒就原諒他了。
好在李文很快就反應過來，引著他們踏青船上。現如今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只是泛舟湖上都別有一番雅趣。
但洛酒酒明顯是不滿足於雅趣這個範疇。
她見李文只打算租一輛小船，便指向了旁邊那艘大船：「我們坐這個不行嗎？我有錢。」
陌玄燁解釋道:「那艘不光要租船，還要租陪酒的侍女，我們不需要。」
「為什麼不需要？我需要啊！」
她剛剛都看見了，那些侍女長的可漂亮了，比宮裡的一點都不差，漂亮姐姐誰不愛？反正她愛了。
陌玄燁萬萬沒料到她居然是這個回答，微微睜大了眼睛，難得流露出幾分不敢置信來。
「還有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我們不都是第一次來嗎？」洛酒酒發現了盲點。
「有些事情不需要來過才知曉，我在來到衍朝之前，便已經詳細了解過京都的風土人情了。」陌玄燁回答得無懈可擊。
洛酒酒一想到這是個日後可以毀天滅地的大反派，懂得多一點也實屬正常，便沒多想。
成功將她糊弄過去的陌玄燁在心頭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最近一段時間實在是懈怠了，居然一張口就是破綻，幸好洛酒酒對從來他沒有疑心。
他們說話間團團已經心領神會，拿著錢袋把最大的那艘船包了下來，還挑了三個漂亮侍女去彈琴助興。
洛酒酒對美好的東西都很喜歡，包括美女。上船之後她就湊到了最漂亮的那個身邊，兩手托著下巴看她彈琴。
她自己欣賞還不夠，還試圖叫上團團：「多好看的姑娘啊，你不過來欣賞一下嗎？」
團團穩穩坐在一旁，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不了，我沒有那種世俗的慾望。」
她只是一隻喜歡啾啾的青鸞而已。
洛酒酒拉攏失敗，就轉移目標去找陌玄燁:「你做那麼遠幹什麼？跟我一起過來看漂亮姑娘彈琴啊。」
陌玄燁搖了搖頭：「不必了。」
「為什麼呀？」
他視線落在琴弦上，唇角輕輕扯動了一下：「彈得不夠好。」
聞言洛酒酒眼睛亮了：「這麼說來你會彈了？你彈一首給我聽聽唄。」
蹭上船來的李文聽到這句話，差點把手中的酒杯打翻。
他正要開口阻攔，就見陌玄燁點頭答應了下來：「好啊。」
被截胡的李文一臉痛心疾首，不敢想象殿下在皇宮之中過的是什麼日子。
下一刻，錚錚琴聲傳來。
洛酒酒沒什麼藝術情操，也不懂琴棋書畫，但她就是能夠感覺到，陌玄燁彈得比先前那個侍女好聽很多。
分明是同一把琴，周圍的擺設也沒變過，但他往那裡一坐，指尖剛剛撫上琴弦，周圍的氣場都不同了。
他斂下眉目指尖微動，幾番輪轉間剛剛還有些軟綿的琴音，立刻變得鏗鏘有力，但又不會過分剛硬。
陌玄燁將先前的情緒排解在琴音里，有怨憤有不甘，越是彈到後頭，其情緒就越慷慨激烈。
起初洛酒酒還在欣賞聽音，聽到一半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趕緊上前去將手搭在了他胳膊上。
「別彈了，別彈了！」
陌玄燁回神收手，擰著眉毛問：「怎麼了？可是不喜歡？」
「分明是你不喜歡！」洛酒酒有些氣鼓鼓，「你不高興要跟我說呀，幹嘛這樣子呢？」
連她這種完全不懂彈琴的人都能聽出其中包含著的情緒，彈琴的人又該是怎樣的呢？
她先前真是太蠢了，居然以為陌玄燁失去母親的痛苦仇恨已經化解，還覺著自己任務進展很順利，開始洋洋得意了。
這些日子黑霧一點都沒動過，她就該意識到問題，結果她居然一門心思去籌備生辰宴了。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我沒有……」陌玄燁想解釋。
他在彈琴之前並沒有想太多，但琴隨心動，他不自覺便將心底情緒帶了出去，所以琴音到後面才會殺氣漸重。
他沒想到洛酒酒居然能迅速察覺到他情緒上的不對勁，並且將這些都攬到自己的頭上來。
然而他的解釋還沒說出口，外面便傳來了一聲鬨笑。
「我就說這琴音聽著不對勁，原來是個男人在彈琴！」
「堂堂男兒居然給人彈琴助興，太丟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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