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又見老人家
18.93
白髮老人笑著靜靜地看著一切，彷彿自己就是一個看客。
倒是一旁忙著解釋的少年亂了陣腳，急得滿頭是汗。
原本擁擠著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經安定了下來。
「我就不信你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碰過，怎麼，碰一下還能碎了不成？」一道嬌脆的女聲從人群中傳來，眾人視線又紛紛落到說話的那個女子身上。
女子一身亮而不艷的碧色羅裙，一頭青絲梳成兩邊，用掛著鈴鐺的銀繩綁起，半邊臉被白紗擋住，僅露出一雙清澈靈動的杏眸。
白髮老人看著她，一雙精光的眸子忽然閃過一絲詫異，一旁的少年沒認出她來，一臉不解地看著。
紅裙女子轉頭看向蘇小柳，原本慍怒的臉上此刻多了一分惱火，她挑了挑柳眉道：「你又是誰？跑來多管閑事。」
蘇小柳面紗下的嘴角微微揚起，她還沒遇到過這麼挑釁她的人。
她向她走去，邊走邊道：「我這明明就叫除惡揚善，怎麼能說是多管閑事呢？」
話音一落，頓時周圍忍笑聲四起。
紅裙女子惱火地瞪著她，忽然輕嘲一聲，說：「你是哪個門派的？竟敢頂撞我南山派！」
「南山派？」底下眾人一聽這門派名字，議論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語氣中無不敬佩。
紅裙女子聽到眾人的議論聲，得意地揚起嘴角，高傲地昂了昂頭。
誰管你是什麼南山北山派的，我說的是你這個人。蘇小柳在心底暗暗道。
「跟一個老人家計較這麼多，你南山派的臉也要給你丟盡了。」蘇小柳笑了笑，說道。
紅裙女子臉紅了紅，頓時周圍議論聲改為指指點點。
「明明是他先冒犯我。」紅裙女子指著白髮老人忿忿不平地說道。
俊美少年護著老人，忙道：「可我師父他老人家明明已經道歉了啊……」
蘇小柳看向一臉笑意的白髮老人，在心底輕嘆一聲。
這老人也不是什麼善類，她又不是沒見識過。
蘇小柳抬起頭看向紅裙女子，說：「既然老人已經道歉了此事就作罷吧，平山大會上鬧事丟的可是門派的臉。」
紅裙女子剛要再說什麼，人群中忽然擠進來幾個盤著頭髮纏著手臂的行裝男子。
「小師妹，師父在找你，快跟我們過去吧！」
紅裙女子看了一眼蘇小柳，又看了一眼白髮老人，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跟著幾個男子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蘇小柳鬆了口氣，轉回身就要離開，
俊美少年忙叫住她，低頭道：「多謝姑娘幫師父解圍，說來此事也是師父不對在先……」
「我知道。」蘇小柳眯了眯眼睛，笑道。
俊美少年一愣，抬起頭，不解道：「什麼？」
蘇小柳想起這個少年是個極易臉紅的人，不禁起了玩心，她故意使壞地小聲道：「把鞋脫了。」
果然，俊美少年臉一紅……
須臾，俊美少年忙抬頭看向蘇小柳，一臉激動道：「你……你是……」
一旁白髮老人看了很久，他笑道：「小店家，果然是你。」
蘇小柳看向白髮老人，點了點頭，她說：「老人家，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可別忘了。」
俊美少年以為蘇小柳說的是剛才解圍的事，忙替師父謝道：「定是不會忘的，一切多虧姑娘！」
蘇小柳只笑不語，她看著白髮老人，忽然想起什麼，她忙說：「你們就當沒見過我，千萬別跟任何人說我曾經在茶館的事。」
白髮老人並不追問，點了點頭，一旁俊美少年雖是滿腹疑惑，看師父點頭，也跟著應允。
白髮老人忽然道：「對了，小店家，上次那張紙上的字……」
蘇小柳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先是憂心一下，畢竟常賀知道這句話，隨後她揚起笑臉輕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您且放心。」但是被人偷聽了去。
常賀她不了解，但應該不是什麼壞人。雖然……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蘇小柳又想起前一天晚上當了三個時辰的啞巴的事，頓時竄起一股怒火。
「這句話很有可能關係到江湖動亂，若是有人問起，你只當沒聽過。」白髮老人一臉認真道。
蘇小柳忙壓下怒氣，點了點頭，道：「好。」
「諸位，江湖平山大會現在開會，左某有幸邀請來這麼多江湖兄弟參會，大會開辦三日……」駐台上響起那道熟悉的聲音。
蘇小柳抬頭看去，只見一身蒼勁青衣足蹬黑靴的盟主站在駐台中間平視四方，一頭墨發高高冠起，鼻樑高挺，眉入鬢間，一雙星眸氣勢磅礴，十分威嚴。
「小店家，一陣還有比武大會，老夫帶著小徒先走一步了。」白髮老人收回視線，看向蘇小柳。
蘇小柳點了點頭，白髮老人長槍一勾，將未來得及反應的俊美少年的手臂勾住，對著她笑了笑，然後轉身淹沒在人群中。
「左某在此謝過諸位！」
駐台上，盟主語畢，底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與附和聲。
蘇小柳伸手捂住耳朵，皺著眉頭彎著腰逃出了人群。
這平山大會，怎麼人人都為那個風流盟主前仆後繼趨之若鶩，真是鬼迷心竅了！
蘇小柳抿了抿唇，暗道。
暗室中，燭光搖曳。
檀木桌上靜靜放著一隻閃閃發光的金盆，金盆中長著一棵異樣好看的小樹，這棵小樹枝幹發青，紋路清晰，葉呈針狀，疏密適中，最密的針葉中長著一顆紅色小果，晶瑩剔透，乍一看，只覺得十分養眼。
「這便是那金玉樹嗎？」一道好聽的低吟聲緩緩響起，下巴上紅潤的菱唇一張一合。
一抹紫色身影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看向正低首看著盆中小樹的白衣公子。
「是金玉樹，不會有假。」孤容雪微微一笑，肉色薄唇輕啟，長發隨意披散而下，有種若即若離的飄渺，「鍾公子是沒想到金玉樹真的是一棵樹么？」
白衣公子輕笑一聲，抬起頭，隔著白紗帽望向孤容雪，露出的下巴上一點紅唇揚起，輕道：「的確令人詫異。」
「煢雪這棵金玉樹確實平凡，只是被世人誇大了，辱沒了江湖至寶這一名聲。」孤容雪淡淡道，視線從未離開過盆中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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