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意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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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生意失敗

  綉坊倉庫被水浸了個透,囤的綉好沒綉好的料子也全都毀了。沈鈺寧全身冰涼,她的生意,連本都還沒回來的生意,就這麼一下,全都沒了。

  元寶拿著抹布拚命去擦布匹上面的水,旁邊的綉娘拉住她:「別擦了,裡頭浸透了,無用……」

  沈富貴茫然的看著這一片狼藉,誰都知道布行綉坊最忌水火,平日里綉娘們看守貨品的時候,是萬分注意的。只是今日張蓉生產,大傢伙因為要幫忙,更因想沾沾喜氣,就關上鋪子門,都去了小院,倒讓人鑽了空子。

  他咬牙切齒:「報官,一定要報官,這一看,就是有人嫉妒我們綉坊生意好,故意的。」

  張老漢拉著他:「我們無憑無證,拿什麼報官?這官府來查,也只會說是我們貯存不當啊。」

  雖然有小元寶瞧見那幾個歹人,但到底元寶不足六歲,她的證詞是無用的。

  玄之此時才安頓好田地裡頭的事務,過來綉坊看了看,默不作聲去賬房拿著賬本與算盤撥弄了會子,才走到沈鈺寧身邊:「姐姐,我們倉庫裡頭囤的布匹成本價值三十二兩,成品不多,只有十兩左右的虧損,也就是損毀一共四十二兩。另外綉娘的房間裡頭我剛剛問過,還有四五兩沒事的貨,外頭擺放的樣品貨物價值大約有四十兩,這些清算完畢是持平的。」

  沈鈺寧眼神有些飄忽,這個時候,玄之竟然想到了先清點耗損與存貨,而她只曉得傷心哭泣,果真是連個孩子都不如。

  她打起精神:「如此算下來,我需要賠償的只有鄖縣那邊定下的貨。可是若真如此,我的綉坊豈不是開不成了?」

  鄖縣那邊有商人提前定了小批量的貨,如今製成的貨品過半毀了不說,剩下那一半的布匹也都沒了。若要重新進貨來制,工期趕不上,但不重新製作,雙倍的賠償是五十兩。

  她這小半年,掙的銀錢都用來周轉去了,攢下來不過十多兩,而且手底下一共六個綉娘,若遣散了,也不能不給點辛苦費呀。最讓她心疼的還是生意,她付出這樣多的心血,一朝就全都煙消雲散。

  玄之知道她心裡頭難過,也沒深勸,只道:「姐姐生意好,這是被人盯上了。」

  沈鈺寧心若死灰,是啊,被人盯上了,若是繼續投入金錢人力,血本無虧的還是她。

  沈富貴不由得訥訥:「我們這沒背景沒靠山的,當初就不該做生意。」

  然而話剛說完,被張老漢劈頭蓋臉一通罵。

  張老漢罵得心裡頭不那麼憋悶了,才鼓著眼看向沈鈺寧:「丫頭也莫要傷心了,這做生意若是件容易的活,那不是人人都跑去做了?你這幾個月陸陸續續給我的銀子我都存著呢,而且去年家裡有幾兩餘錢,再把這房子轉賃出去,也能差得估摸著不太多。」

  一旁的綉娘們聽得這話,連忙也跟著點頭說道:「是,我的銀錢就不要了,跟了東家這幾個月,比得上我在旁處一年掙的銀錢。」

  「我的也不要了……」

  「我也……」

  沈鈺寧一直低著頭坐在椅子上沉默著,大家對她的好意,她都知道的,可是她著實不甘心。直到聽得一陣嬰孩啼哭聲,大家一齊往門口瞧去,沈鈺寧才略略回過神。

  原來是岑小娘,不放心這邊的事情,待的張蓉睡踏實了,她將孩兒裹好抱過來想瞧瞧。哪知這剛出生的孩子,也不知是餓了還是尿了,說哭就哭起來。

  沈鈺寧下意識起身走過去,瞧見那皺巴巴的孩子,一邊哭一邊將小嘴往前抻,小小的腦袋左右移動。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孩子的臉,孩子立馬不哭了,張著小嘴一下子吸住她的手,待發現不是吃的,立馬又吐開來哇哇大哭。

  岑小娘急忙將孩子裹緊,抱歉的沖大家笑笑:「我這就抱去給他娘餵奶。」

  孩子走了,沈鈺寧手指的那絲嬰孩嘴巴的觸感卻還在,是一種奇妙的被依賴的感覺。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似乎有些豁然開朗。

  她回過頭,示意大家停下討論,朗聲道:「今日之事,大家也都是清楚的,我們綉坊不是開不下去,而是被人陷害的。如今綉坊勢必是要停工了,大家的心意我都清楚,但我當初招募大家來,就是想共同掙錢的,現下錢雖然沒掙到,可也不能讓大家虧損。

  我已經想好了,你們還有綉品在這裡的,我都按照正常的價錢結算,剩下還未完成的綉品,今日能完成的就還請你們完成,若完不成就算了,我只當是虧損了。等會我與玄之會把細賬盤算清楚,今日之前,將你們該結的工錢先給結了。」

  她制止住綉娘們不肯要錢的爭論聲:「我是頭一回做生意,沒想過那麼多彎彎繞繞,但我既然是東家,掙得起銀錢也賠得起銀錢,你們莫要擔心我。」

  於是大家各自分工,將手中的活計想法子都做完。玄之則跟著沈鈺寧趴在櫃檯前撥拉算盤算賬,把每個綉娘的銀錢都計算清楚。

  鋪子的門掩住一大半,留了一道寬縫。元寶從門外鑽進來,又從門裡鑽出去,看著街上來往的人群,又看著屋裡忙碌的兩個人。

  她慢慢走到沈鈺寧面前,盯著沈鈺寧筆下的字,字娟秀好看,比平日玄之哥哥教她所寫的,還要好看許多。

  玄之跟她說過,不論男女,肯學肯上進,就會成為有用的人。

  元寶的拳頭握緊了,她不是娘親口中那個無用的賠錢貨,她想當有用的人。

  索性平日里,沈鈺寧與一些老主顧的關係不錯,那些婦人姑娘,聽聞沈家綉坊出了事,往後不開了,都頗有些可惜,便也紛紛舍了銀錢,將綉坊裡頭餘下的綉品買走了。

  至於那鄖縣來的商人最是敏銳,得了信過來,只將定錢要回去,說什麼也不肯要沈鈺寧的賠償。

  這商人姓曹,瞧著綉坊剩下的兩幅下品,頗有些遺憾:「沈姑娘手裡原本是有好貨的,倒是可惜。你若是願意,某可替你在鄖縣,專門辟一塊陳設櫃面,將你的名號打出去。」

  這意思,是只要沈鈺寧繡的,他都收,如同那些有名的字畫大家一般,作品不多,卻件件不凡。

  然而沈鈺寧搖搖頭:「我如今沒有什麼想法,倒是曹叔您需要的那批綉品,可要怎麼辦呢?」

  曹商人笑道:「我與永家的東家是好友,與他說一聲,自會有好的綉品供應與我,不會斷了我的財路,你莫要擔心。」

  沈富貴恰好聽到這一句,當即氣悶著哼了聲:「永家布行生意做得大,行事可不夠光明。」

  曹商人狐疑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問沈鈺寧:「莫不是東家以為,那陷害你家綉坊的是永家不成?」

  「錫田鎮統共幾個布莊綉坊?除了我們沈記綉坊便只有永家布行是專做這類生意的,除了他們還有誰?」

  沈富貴漲紅著臉,語氣沖沖。

  沈鈺寧見狀,連忙將二哥支開來,對曹商人賠著笑臉:「曹叔莫怪,家裡頭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哥哥心情也不大好,便胡亂多思了些。」

  曹商人見沈鈺寧雖是道歉,語氣裡頭似也認定了這場禍事乃永家所為,他無力深勸,只嘆氣解釋了句:「我與永記共商多年,深知他們為人,並不是那種鑽進錢眼裡的人。永記的東家信奉錢不可一家獨掙……」

  他抬頭,瞧見沈鈺寧心不在焉,便只好把剩下的話語咽了回去,早早的告辭離去了。

  幾日的清算下來,沈鈺寧忙得焦頭爛額,不過因為之前的踏實積累了好人脈,待最後算賬時發現,統共也就虧損了不足二十兩,若是能將賃了一年的綉坊轉出去,想必還能再回個十來兩銀錢。

  張老漢得了這等情形,便也不再急吼吼的要把自己攢的銀錢給沈鈺寧了,只把這幾個月來沈鈺寧給的五兩銀錢拿出來,說什麼也要還給她。

  沈鈺寧拗不過,接了銀錢著實不好意思,倒更是感嘆,之前還覺得二哥入贅旁人家,岳丈又是個脾氣暴躁喜好罵人的,日子總不會多好過。如今想想,這般實誠的人家,總好過與那些個面慈心冷之人在一處。

  二人一起回了家,半途就遇著沈富貴趕著牛車,大概是要去接她。

  沈富貴見了妹妹,立刻拿出一頂草帽,往妹妹頭上一蓋,嘿嘿一笑:「天兒漸漸熱起來,你皮膚嫩,可莫要晒傷了。」

  沈鈺寧詫異之餘,拿下草帽一看,這與之前在農莊或者沈家坡看到的草帽不一樣。

  之前的那些草帽多是自家編,或是隨意買的,為了人人拿起就能戴上,帽子裡面都做得很大,而帽檐也編得寬,粗糙的手藝讓連接處草梗戳出來,戳在頭上,不疼,但是癢。

  而手上這個草帽編得精細,適合頭比較小的女人,進深淺,帽檐是前短後長,兩邊也照顧到了。而且連接處的草梗,也經過細緻的編法,全都隱藏在帽子里,外面看不出,裡面摸著也平滑,不會戳得頭癢。甚至在帽子的後面,還編了個蝴蝶結。

  沈鈺寧驚嘆了聲:「二哥,這草帽是哪裡來的?」

  張老漢瞥了一眼:「你哥自己編的唄,小時候沒活兒乾的時候,他就喜歡編這些東西,不止草帽,他還會編蚱蜢,蜻蜓,還有各種小玩意兒。也沒啥用,逗逗孩子罷了。」

  沈鈺寧眼睛一亮,問:「伯父,我們那鋪子,一時半會兒也賃不出去,如果有空了編這些來賣,會不會有生意?」

作者有話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推薦票和禮物!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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