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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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沈金貴

  沈鈺寧走上前,將匣子放在院子里的桌上,從裡頭取出綉坊租賃合約,以及商契的拓本,遞給沈金貴。

  然而沈金貴大字不識得一個,茫然瞪著那張紙。

  沈鈺寧貼心的指著那手書的拓本:「大哥你瞧,這裡是綉坊染坊的租約,房子是租賃的,租下房屋的是二哥的岳父。張伯父不會寫字,當時是直接按的指印,你瞧瞧指印這樣大,可不是我的印子。再看這商契的簽字與指印,是姜玄之三個字與他的手印,你若不信,只管對比這手印,瞧瞧是不是我的。」

  四家綉坊一家染坊,其實只有第一家綉坊是張老漢去簽的,當時他是怕鈺寧一個小丫頭不經事,被人騙了,才自個兒去按的手印,沒想到這竟然能拿出來忽悠沈金貴?

  更讓張老漢懵的是,那商契怎麼變成玄之的了?

  沈金貴已經勃然大怒,站起來一巴掌就往沈鈺寧臉上揮。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另一隻手死死鉗住,用力一扭,疼得他慘叫了一聲。

  別看玄之年歲不大,但他自幼習武,手勁兒自是一般人不能比的。此刻他將沈金貴往椅子上一推,冷冷的瞧著他,擋在沈鈺寧前頭。

  沈鈺寧是沒想過,這位兄長竟然會直接揮手想要打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待到玄之將沈金貴鉗制住,她才堪堪反應過來,抬頭去看面前的玄之。

  她依稀記得,兩年前剛見到玄之的時候,他不過十二歲,許是因為常年未曾吃飽穿暖,他身量矮小,是尋常十歲孩童的模樣。這兩年長得倒是快,但因是在她眼前長大的,她總覺得他與元寶一樣,還是個孩子。

  但這會兒才發現,玄之竟然比她還高了半個頭,現下瞧著他的側顏,他眼神凌厲,薄唇緊抿,竟與從前嬉笑玩鬧的孩童,全然不一樣了。

  沈鈺寧心中一暖,只覺自己養大的弟弟,如今都曉得保護他了。

  沈金貴疼得冷汗淋漓,靠在椅子上哎呦的半天,緩解過來,卻是屁也不敢放一個,囁嚅著問:「不是說,綉坊是鈺寧的嗎?怎麼變成旁人的了?」

  沈鈺寧聳聳肩:「我是個女孩兒,出門在外行走多有不便,拋頭露面也是不妥當的,所以我只管教授綉活,店裡的事情,都是張伯父,二哥與玄之他們操持的。」

  沈富貴臉皮抽了抽,妹妹還會覺得拋頭露面不妥當?幾個鋪子裡頭的男男女女,就屬妹妹拋頭露面得最多了。

  當然這個時候,即便知道妹妹在說謊,他也不會拆台,反倒是連忙點頭:「不錯,這些……都是我岳丈與玄之的功勞。我……我就是出出苦力,沒幹啥。」

  沈金貴是個色厲內荏的,初時的霸道,不過是以為這裡的一切都是沈鈺寧帶來的。如今發現不過是虛無的想象,而且面前這個綉坊真正的主人,雖然看著年紀尚小,但臂力驚人,那樣握著他的手腕子一扭,險些沒有將他的手給扭斷。

  此刻他還哪裡有分毫的橫行霸道的作風,只唯唯諾諾,說些想念妹妹女兒一類的話,總算是讓屋裡人鬆一口氣,不再揪著他不放。

  沈鈺寧這便又問:「你是打算回去,還是留在這裡?嫂嫂是留在沈家坡等你了嗎?」

  沈金貴許是疼得厲害了些,臉色微紅,聲音也比剛剛小了許多:「你嫂嫂她……沒熬住,沒了……」

  沈鈺寧雖知從前的沈金貴夫妻兩個,偷雞摸狗做了些醜事才會被處罰。但到底那些錯事也不至於被判流放兩年的罪責這樣重,大抵還是小柔從中使力的緣故。

  如今聽說嫂嫂因此送了命,頗有些心疼,只叮囑了,讓先莫要跟元寶說,免得元寶年幼,一時接受不了沒了娘親的苦楚。

  既然沒了牽挂,沈家坡又是個窮苦的地兒,沈金貴自然不樂意回去,當然是要跟弟弟妹妹女兒團聚在一處。

  這會兒他可絕口沒提什麼,自己不是這兒的主人,不該住這樣的好屋舍一類的話。

  待院子里一切平和,岑小娘與喜兒兩個,連忙準備好了卧房,讓東家的大哥住了進去。沈富貴還替兄長打了水,叫他好好沐浴洗漱一番,莫讓身上的臭氣熏著人。

  沈鈺寧雖然格外不喜歡這個大哥,奈何血脈親兄,不是她想丟就能丟掉的。而且這個人再怎麼說,也是元寶的親爹,除了好生供著,便也別無他法。

  索性自從沈金貴來了之後,張老漢也不再時不時回小樹庄了,反而就住在鎮上,整日虎視眈眈盯著沈金貴,若他再有那點子興風作浪的行徑,暴躁的張老漢定要跳將起來,將他臭罵一通。

  時日久了,沈金貴也就安分了。

  唯一可憐的是元寶了,自從親爹來了之後,整日的嫌棄她吃得多穿得太金貴了,竟然還要花費銀錢採買書本筆墨,簡直是浪費,該將那些銀錢予他去買酒喝才對。

  不過玄之是早就放了話,若沈金貴敢再做賒賬買酒賭博一類的惡事,他立刻就要將他掃地出門。甚至還去相熟的商鋪說明了,說這個沈金貴不過是來借住的,與他們的商鋪無關。

  於是沈金貴心裡頭那些小九九也無處可施,只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偶爾張老漢心軟,給他些許銀錢,叫他買點零嘴酒肉,過過嘴癮。

  如此過了兩個月,盛夏裡頭熱得慌,但沈鈺寧玄之幾個,還是忙碌不堪,連歸家的時日,也越來越少。

  沈富貴偶爾瞧著妹妹黑瘦許多的小臉,心裡頭很是心疼,卻又怎麼都說不出讓她放著不管的話來。

  沈鈺寧自個兒倒是不在意,趁著有樹蔭,將帷帽掀起來透透氣,抹了一把淌下的汗,吁了口氣:「如今鄖縣買賣婦女孩童一事,已經基本上見不著了,女人的地位有所提高,而且我去了那麼多地方,發現開辦綉坊針織一類的商戶也多起來,女人也可以掙錢做活,而不是一味跑去賣身做下人了。聽聞陵城其他地方,也在紛紛效仿呢,我真是高興極了。」

  沈富貴一臉心疼,取了絹絲手帕替她擦汗,又遞了冰鎮的湯飲:「你也稍微歇歇,這些事情,原也不是該你來做的,現如今陵城那些個官員都花了力氣,情況會越來越好的。」

  沈鈺寧不置可否,倒是覺得這個二哥總算是開竅了,不再說什麼她只是個女兒家,不該去操些閑心的話來。當下沖著哥哥撒嬌,要吃那路邊賣的冰粉。

  沈富貴自認是個沒本事的,便只想著將媳婦兒與妹妹照料好,哪裡會不依?當下便去買了冰粉,看著妹妹吃完,將她扶上牛車,便又往家裡頭趕。

  如今沈鈺寧有了銀錢,買了馬車以便出行方便。但那是出遠門才乘坐,在近處時還是牛車用得多。今日馬車被玄之乘出去,辦那第五間綉坊商契的事去了,因此是沈富貴趕著牛車陪沈鈺寧出門的。

  待得歸家,沈鈺寧就發現屋裡的氣氛不太多,張老漢不在家,張蓉不知道去哪裡了,院子里只有岑小娘抱著虎子,像是不怕日頭曬一般,由著虎子在太陽底下玩耍。

  沈富貴瞧見兒子被曬得滿臉通紅,衣裳都汗濕了,深怪岑小娘不曉得看顧些,當下將兒子抱進屋去洗澡去了。

  岑小娘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跟上前去幫著打水。

  沈富貴不習慣與人生氣,見她乖覺,便也不好不搭理她,只問:「他娘哪兒去了?」

  岑小娘支吾著許久:「鋪子有事,二夫人帶著喜兒去忙去了……」

  沈鈺寧頗有些詫異,因著喜兒的一雙巧手,等閑的活計都不會給她做。而且她從前受了苦,不喜出門見人,所以沈鈺寧都是讓她接了活,待在家裡頭做的。

  沈富貴粗心,不疑有他,點頭又問:「我岳丈和大哥,怎麼也不在家?」

  岑小娘臉兒漲得通紅,低著頭不敢作聲。

  沈富貴嘟噥著,以為他們又出門喝酒去了,只覺得這兩個人,連孩子也不管,若是岑小娘有活兒,豈不是都沒得空看顧虎子?

  沈鈺寧從岑小娘躲閃的眼神里,發覺事情不對來,連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岑小娘不敢隱瞞,當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出來。

  原來因著天兒熱,大家的衣裳都穿得少了。喜兒與岑小娘不一樣,喜兒模樣生得好些,身材也格外豐腴突出了些,平日總是窩在房裡,出去就套上寬大的外衣遮羞,倒也沒什麼。

  今日午時吃了飯,大家各自回屋歇著,岑小娘許是吹了風不舒坦,想著沈鈺寧要回來,便讓喜兒去幫她燉一點消暑清火的湯。

  喜兒估摸著是覺得正午反正院子里沒人,也沒披平日那件寬大遮住身形的外衣,就去灶房燒火去了。

  岑小娘一臉的為難內疚:「這也不知為何,大爺竟然沒睏覺,許是中午喝了酒,就鑽進灶房去了。」

  沈富貴騰的站起來,想著沈鈺寧是個未出閣的小丫頭,便不許岑小娘再說,自己怒氣沖沖往兄長屋裡走。

  岑小娘連忙攔住:「二爺,喜兒無事,不過是受了驚,夫人領著她去綉坊躲一躲……倒是老爺生了大氣,將大爺打出去了……」

作者有話說:

哈哈,這個桃桃讀者壞壞的~不過,加更安排,明早六點不見不散哦~

一直到入V之前,只要每日收到禮物超過五百星空,就加更一章哈~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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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養小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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