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籌碼
92.21
御花園慶功宴上
樂瑤盛裝出席，寶珠陪伴在她左右，許久未見的繞若素，此刻正坐在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側。
她瞧上去精神不怎麼好，臉上濃妝都掩蓋不了她此刻的憔悴。
樂瑤暗暗猜測，這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北麗國郡王，容貌倒是與皇貴妃饒雪怡有幾分相似。
只是不知道這北麗國郡王為何會親自前來南安。
在這節骨眼上，上官瑾耀能將北麗國郡王親自請來與皇上詳談議和事宜，確實是大功一件。
只是那一雙眼，細細長長，一看就不是好人。
宴會場上歌舞昇平、觥籌交錯、一片祥和。
樂瑤心有戚戚焉。
時間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悲傷、消失而停留。
它始終在不斷前進著。
活人要想追上時間，要麼背負一切，要麼舍下一切。
「瑤兒，難得入宮，咱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皇貴妃？」
樂瑤緩緩搖頭，「不急，待宴會結束后，咱們再去。」
「為什麼？」寶珠眼透不解。
周圍的人時不時望過來的眼神，大多都帶著同情、嘲諷以及看好戲的、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都不只是當事人，都覺得這些眼神十分的扎人，更何況樂瑤這個當事人？
樂瑤、上官雲哲大婚之後，他們的故事成為京都城內膾炙人口的美談。
他們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百姓心中的金童玉女，他們的愛情讓無數少男少女所嚮往。
可現在……
寶珠心疼不已。
小十七不在，安王府的一切都得由樂瑤撐著。
沒有人強迫樂瑤一定要來參加者慶功宴，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她必須來參加。
她若不來，安王一脈，便會漸漸的在南安國的舞台上銷聲匿跡。
今日慶功宴的主角是上官瑾耀、北麗國郡王，但所有人的視線焦點卻都在樂瑤的身上。
成帝不止一次的往樂瑤所坐處看。
他對樂瑤的表現大為滿意。
因為安王的失蹤，成帝的心情本就很失落。
他本以為樂瑤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來求他，求他替小十七做主。
成帝心中挺不想面對這樣的局面。
小十七一事，他雖心中有數，懷疑是皇后、上官瑾耀在背後搞得動作，可是他沒有證據。
而且，即使有了證據，他也不會貿然地處置上官瑾耀。
如今他幾個兒子里，成大器者沒有兩個，完完全全符合他標準的沒有。
上官瑾耀目前也在他考量的範圍之內。
此前，上官瑾耀行事還算妥帖，在處理永定王惹下的麻煩事時，出事手段尚可。
只是後來，屢屢與小十七發生衝突，做出了許多令他失望的事情來。
他這才漸漸歇了心思，對永定王一脈徹底失望。
可現在……
成帝舉起桌上的酒樽，醇厚的烈酒緩緩入喉，他渾濁的眼眸內閃過一絲思量。
如果時間可以，他真的想再花時間培養一個像小十七那般重情重義、文武全才的好孩子。
也不知道老天爺願不願意再給他這時間。
宴會上想看樂瑤、安王府好戲的人都大失所望。
安王妃整場宴會落落大方，表現得和安王在時相差無幾，或者說，她的表現比過往與安王一起參加宴會時更為出色。
以往，她就像是安王的一個小尾巴，始終跟在安王身後，似是一道影子。
今日慶功宴上和安王妃打過交道的朝臣心中對樂瑤都有了不同的看法。
這平日里看起來嬌嬌滴滴的安王妃，談吐不俗、進退有對，而且，她居然多朝中局勢了如指掌，絲毫不似那在深閨之中什麼都不知曉的無知婦孺。
這一場慶功宴是樂瑤參加過最累的慶功宴，她似一隻驕傲的孔雀，向眾人展示著她自己。
雲哲哥哥暫時不能回家，她得替他守著家，守著他這些年辛苦積攢下來的家業。
晚宴結束后，樂瑤讓寶珠先行一步，她自己則是去皇貴妃處，瞧一瞧。
按照往常，慶功宴這樣的場合，皇貴妃是萬萬不可能缺席的。
走進皇貴妃處，發現並無宮人在院落內守著，也不知道去哪偷懶了，地上散落著一些雜草、落葉，樂瑤微微皺眉，什麼時候這些宮人居然開始敢怠慢皇貴妃。
樂瑤進入內殿，看到只有陳嬤嬤守著，不悅皺眉，「怎麼回事？」
陳嬤嬤見到來人是樂瑤，恭敬行禮，看了一眼剛剛睡著的皇貴妃，示意樂瑤借一步說話。
「王妃娘娘……」陳嬤嬤幽幽長嘆一聲，宮裡面的人素來踩高捧低，皇貴妃如今一病不起，宮中的人瞧著沒盼頭，有關係的都想著辦法離開，留下的那些也都在暗暗想辦法離開。
以前，皇上重視，他們何曾敢這般對待皇貴妃。
現如今，皇貴妃卧床不起，皇上自從安王失蹤后，就再也未曾踏足過他們這。
之前，因為北麗國郡王謀反叛逆，皇上將皇貴妃身邊的一干舊人都處理了，尤其是當初皇貴妃從北麗國帶來的舊部，全都被皇上處理。
若非如此，皇貴妃身邊現在怎麼會連個順手使喚的人都沒有。
樂瑤聽后，默默嘆息，人走茶涼，不過如此。
陳嬤嬤見樂瑤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說，難掩失望之色。
樂瑤倒是沒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御書房。
「皇上，安王妃在外求見。」
「哦？」成帝本是已經準備歇下，聽到內侍官來報，穿上外衣，命人將樂瑤請入客殿。
樂瑤此前在父親樂志遠身上別的沒學到，就學到了一招「演戲」。
「兒媳見過父皇，深夜叨擾，還請父皇見諒。」
這還是小十七失蹤后，瑤兒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他本以為，她早會來哭訴，可他卻遲遲沒有等來。
樂瑤很清楚，她現在手中握著的籌碼，最有利的便是成帝對安王府的疼惜、愧疚、自責。
這籌碼輕易是不能拿出來用的。
用的越多，時間久了，成帝自是會厭煩她，覺得她不堪重用，漸漸地就會將她和小阿蠻拋之腦後。
「瑤兒，咱們父女之間還要這般客套。」
樂瑤點頭，臉色露出小女兒才有的感動，「父皇，兒媳今夜來訪，只是……想請父皇憐惜，去看望一下母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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