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季修×阮相宜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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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相宜在明殿住下來的第五日，有位老者前來拜訪，自稱是阮相宜的爺爺。牙烏族大長老親自接待，兩人在廂房裡談了許久，再出來時，老者只是交代了阮相宜幾句便離開了。
這位老者正是後來的白老。
他本來是想帶阮相宜回家，但看小相宜在這邊笑容都多了不少，便答應讓他留下來遊玩一陣。
哪知這一遊玩就出了事。
族人大多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自給自足平靜安寧的生活。而阮相宜來到牙烏族第三個月後，天災人禍便不斷來犯，洪水乾旱蝗災鼠疫……輪著來湊熱鬧。
族人苦不堪言，紛紛將矛頭對準族中唯一的外族人，即阮相宜。
「千百年來，我族從未進過外族人，一定是他給我們帶來了噩運！」
「必須趕走他，趕走他，趕走他！」
「他是災星，是禍害，他不能留在這裡！必須趕走他！」
…………
每天類似此類發言數不勝數，阮相宜哪裡都去不得，只能閉門關在明殿里，笑容也一日日地消失，連話都不愛說。
季修見了著急，許言之也心中焦慮，奈何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族人已然認定這一切天災人禍俱跟阮相宜有關，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送走阮相宜，否則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他們不敢保證族人會不會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
可是真的送走阮相宜不就等於告訴大家，阮相宜是災星嗎……
就在他們愁眉苦臉，找不到辦法時，大長老將他們三人召見至政務殿。
政務殿非事態嚴峻時不會輕易使用，可見這次情況有所不同。
三人心思各異地跟在大長老身後。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季修已經將阮相宜當成親弟弟看待，但又似乎夾雜著不一樣的情緒。許言之也十分喜歡這個長得像瓷娃娃般精緻的相宜弟弟，說什麼都不肯讓他背負這無妄的罪名。
哪知他們到了政務殿見到的不僅大長老，還有先前那位老者，阮相宜的爺爺。
「白爺爺。」阮相宜一見到老者就邁著小短腿抱了上去，語氣里滿是委屈。
聽得在場的人心都是微微一顫。
「唉。」大長老輕輕地嘆了口氣。
可惜造化弄人，這三個小傢伙，這生生世世註定不得安寧。
季修向來心細，察覺出了大長老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和難以解決的難事，於是開口道：「大長老可是有話說？」
大長老一聽季修這問話，原本就緊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久久才道：「孩子們，希望將來無論過了多久，倘若有朝一日你們想起今時今日，都能夠不要怪罪任何人。他們只是害怕失去家人，他們渺小又普通，只希望過平靜的日子。」
季修和許言之年紀稍長，雖不完全明白大長老的意思，但多少也意會到了今日必有犧牲，至於到底是犧牲什麼，他們一時猜測不到。
總之犧牲阮相宜是肯定了，至於怎麼做，他們不得而知。
阮相宜還小，聽得大長老這樣說，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眼裡有疑惑，又有茫然。
大長老又喃喃道：「希望將來你們不要怪罪任何人。」
接著，季修、許言之和阮相宜三人便軟軟地倒在地上。有細碎的白光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而後緩緩地消失在空氣中。
那是關於他們三人的記憶，關於這場「災星」風波的所有記憶，通通隨風消逝。
不僅如今，全族百姓也與他們發生著同樣的事情。
大長老與白門族長白老無意間發現季修與阮相宜互為各自的生死劫。據古籍記載，解法有二，一死一生為其一法，二者永不見面為其二法。他們不忍看著出現一死一生的局面，於是合力開啟秘術，選擇第二種方法規避生死劫將對兩個孩子帶來的不可逆傷害。
直接消除所有人的相關記憶，將二人送回原位，再也不相見。
他們沒想到的是，施展秘術后，季修再度醒來時卻完全換了一個人，原本開朗愛笑的性格變得冷冷淡淡的，整個人彷彿看透了生死，目光里透著超越俗世的無欲無求。
他才不過是個五百歲的孩子，怎會擁有這樣的眼神？
大長老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最後只能安慰自己，總算是保住命了，人清冷點就清冷點吧。
但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後來的一切都亂了。
季修和阮相宜非但沒能永不相見，反而以生生世世輪迴又死去的方法不斷地出現在季修的人生里，讓季修受盡了苦楚和痛苦。
直至十生十世。
兩人的命運才最終揭曉。
奈何兜兜轉轉，他們還是逃不過命運，再次將彼此遺忘。
牙烏族和白門慢慢恢復以往的生機后，大長老和白老秘密進行了一次會面。
大長老站在牙河河畔，冰涼的夜風吹得他的白髮飄揚，身影立在夜色里，稍顯孤獨。他沒有回頭便知白老已在自己身後。
「白老，你說我們當初是不是太過心軟了？」
「怎麼？你是想殺了我兄弟的可愛孫子還是你牙烏族千年難得一見的天選之子季修？」白老捋著花白的鬍鬚，問道。
「我……」是啊。誰他都下不去手，「也罷，也罷，到底是他們的宿命。就如當年的我們……」
白老打斷他：「當年的事不提也罷。你我既然為了家族使命選擇了放棄感情，那如今便沒有什麼好後悔的。至於那兩個孩子，相信老天爺不會對他們太過苛責的。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那場大戰已經是他們逆天改命保住了牙烏族一族人的性命，否則哪怕阮相宜是白門之子，可一旦與牙烏族人的鮮血融合開啟了白門，白門也勢必要血洗擅闖之地的生靈才會重歸平靜。如今無人付出生命，只是苦了兩個孩子再無緣分罷了。
比起當年的他們，又何嘗不是老天爺的又一次棒打鴛鴦？
大長老輕輕地嘆氣：「我們老了，接下來是年輕人的世界了。」
「是啊，我們老了。」白老亦是幽幽道，他走到大長老面前，露出一如當年年少時的笑容，邀道，「子君，當年那場未看成的日出，可願意陪老朽看一次？」
夜風將白老等了多年的答案送來：「願意。」
大長老，名許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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