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謀陽謀
3.85
「沒事兒吧？」盧鴻鼎拍了他一下。
賀宵心有餘悸地搖頭，上去狠狠地踢了那人兩腳，罵道：「老子差點先你一步去閻王殿報道。」
遂蹲下身往這人腰間摸去，卻並未摸到什麼，又掰著這人的臉左右來回檢查，扒開衣領看看對方脖子上是否留有什麼標記。
結果令賀宵失望，他晦氣地皺起眉，「這是提前沐好浴來的嗎？這麼乾淨。盧兄，此人可認識？」
盧鴻鼎仔細端詳，搖頭，「別說認識，都不曾見過。」
商帝的咳嗽聲適時地傳開，賀宵撿起掉在地上的聖旨和匕首，與盧鴻鼎又從蚊帳后繞了出來。
「陛下，這人想必躲在這兒有些時辰了，您原先……一直沒察覺嗎？」
儘管隔著蚊帳看不見商帝的神情，但賀宵的目光，還是一眨不眨地落在那忽靜忽動的開合處。
「這也是聽到你們推門的聲音才醒過來，紫荊宮其他宮人早就安排高鏡打發了，這人何時進來的朕還真沒察覺。」
「如今這處境，有個把個人暗中監視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盧鴻鼎如是道。
聽這意思就不難猜了，如今有這份心的，無非是太師謝候居、晉陽王雲繁、太尉曹德……不論是哪邊的人，總歸偷偷摸摸的必然不是好心。
「賀宵，你也看到了，如今這處境，做點什麼都有人盯著，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朕這殿中尚且在朕不知情的情況下藏著一個，可想而知這隔牆還有沒有第二個第三個……」
「今日之事恐怕也要傳到他們主子的耳朵里，今後你這閑散日子，也怕是過不逍遙了。」
這話說得好像他答應商帝，他這閑散的日子就能過得長了似的。
「這日子長不長的不好說，但陛下這番煞費苦心……臣無權無勢，拿什麼幫助太子？若說忠臣，全朝堂上下也不缺我一個，何況有盧兄這樣的人在，倒顯得我多餘了。」
其實在商帝看來，暫時是不是有權有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只要賀宵想要，他根本也不會缺這樣的東西。
就像十年前滿朝文武對那個空著的丞相之位勢在必得時，他一指站在盧鴻鼎的身後的賀宵：御史中丞，即日起敕封為大商丞相。
那時候堵的是悠悠眾口，放上去的人是個閑散之人，有用。
如今國剛動亂，這個閑散了十年的丞相已經不能再讓他光拿俸祿不辦事兒了，大小是個丞相，與其給別人利用，為何不自己收之麾下？
何況，太子……除了盧鴻鼎，實在是難以再找出第二個這樣的人，姑且只能把賀宵拽進去。
「朕說過了，正因為如此，今夜你才會站在這裡。」
賀宵沉默，心說：他並不想站在這裡，這不是盧鴻鼎帶著人哐哐敲他門兒嗎？
盧鴻鼎勸他，「賀宵，你就答應了吧！」
「我……」賀宵猶猶豫豫，商帝那早有預謀般地咳嗽咳得叫人不得不懷疑他這咳著咳著的會不會咳過去。
賀宵下面要說什麼已經說不出來了，只覺眼前一花，什麼東西濺了滿蚊帳。
賀宵臉色刷地白了下去，下意識地抓住盧鴻鼎的胳膊，「快讓高公公去叫太醫。」
乖乖，那蚊帳上縱橫交錯，絲絲縷縷往下流淌的……是血吧！
「賀宵，快答應了陛下。」盧鴻鼎的催促聲在賀宵耳朵里放大，腦海里炸了鍋一樣一團漿糊。
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擠出三個字。
「臣領旨。」
蚊帳里咳嗽的聲音慢慢地從快減慢，從慢至無聲，一直到裡邊兒傳來商帝一聲長舒。
賀宵撲通撲通的心也從快到慢逐漸恢復正常。
「記著，若有人敢敢阻撓太子登基，你二人就把這個拿出來。去吧！」
賀宵將聖旨卷到袖中，再看這匕首，刀柄處刻有一片竹葉紋路，他只覺牙齦滲痛，狠狠瞪了一眼盧鴻鼎，後者假裝沒看到。
他繞到蚊帳後面，將昏倒的人吭哧吭哧往外拖。
盧鴻鼎問他：「你這是作甚？」
賀宵白他一眼，「你們拿他當誘餌，我卻不能放虎歸山啊，不然這回頭不得整宿整宿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
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賀宵可不想春日不到，自己就死於非命。
推開門出去，高鏡果然候在門口，見兩人出來，不自然地賠笑兩聲。
賀宵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好傢夥，橫著豎著三倆人不知死活地躺在那裡。這三人是謝太師，晉陽王還是曹太尉的人？
不管是誰的人，起碼賀宵現在看過去，八成是死透了。賀宵沖高鏡崇拜地豎起大拇哥，不愧是你高鏡，無愧於『高手』二字。
順帶將後面拖的扔到高鏡面前，「有勞高公公，多一個不多，一併解決了吧，我這人怕見血。」
——
從後門原路折返，出了皇宮時，雨已經停了，賀宵一路苦著臉，同那霜打的茄子一般無二。
盧鴻鼎拍拍他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長。
賀宵將匕首橫到他身前，「串通一氣坑兄弟也就罷了，還拿兄弟贈的匕首給別人當武器。盧兄，真不愧是你啊！要不是老子反應快，盧兄你此刻應該是拖著我的屍體思索該將我埋在何處了吧？」
賀宵冷笑一聲，以商帝這處境，一顆心提有八度高，竟然會察覺不到躲在自己蚊帳後面的偷聽者？
盧鴻鼎曉得賀宵這是生氣了，小心從他手中將匕首接過來。
訕訕道：「此事我真不知道，匕首之前被皇上要了去，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在那刺客手中。」
這把匕首是賀宵贈他的，後來被商帝要了去，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在那個刺客的手裡，斷然也不可能知道就在他們兩人推開紫荊宮大門時，後來那個被一胳膊肘砸暈的倒霉蛋正鬼鬼祟祟地摸進門去。
乍聽身後動靜，慌亂之下才躲到蚊帳後面去。
正好，這匕首就放在蚊帳後面的燭台上，變成了他稱手的臨時武器。
「刺客？你怎麼知道他是刺客？」賀宵嗤之以鼻。
盧鴻鼎疑惑，「不是刺客？那就是暗中監視的。」
賀宵覺得，就靠盧鴻鼎這智商，他能幫太子成什麼大事？
「你是傻嗎？哪有刺客手無寸鐵去拿別人的匕首當武器？哪有暗中監視非得跑到裡屋去？要麼是他要刺殺要監視的人是個傻子，要麼他自己是個傻子！」
盧鴻鼎被懟得啞口無言，確實有些道理。
「你的意思是……晉陽王或者是謝太師……不對啊，若是他們的人，那冒險到陛下寢宮，意欲何為？」
「如果說他們要的東西必須是在寢宮裡……那就說得通了。」
想要的東西？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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