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度相逢
15.38
第二天一早，賀宵整理著裝出門，臨走時示意寒竹不必跟著。
剛邁出門檻，寒竹緊跟其後。
賀宵回頭看他，「你在家吧，不用跟著我。」
「屬下還是跟著大人吧，有個照應。」
賀宵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後知後覺，寒竹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擔心昨夜刺殺的事情。
他應該感動寒竹護主心切，但轉念一想昨日兩人被追殺的狼狽，全程他反倒像個護衛，處處護著寒竹，就覺得有他沒他真沒什麼區別。
他為人厚道，這麼傷人自尊的話他自然不會當面說出來，於是委婉地勸說寒竹，乖乖留在家看家護院得了。
寒竹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不過是擔心萬一賀宵被人悄悄做了，以後誰給他發放月錢？天底下大戶人家固然多的是，但未必人人都像賀宵那麼大方。
賀宵這人可以說他什麼也不行，但絕對富得流油，也捨得給自己府上的人多拿，寒竹當然不能讓他說沒就沒了。
兩人爭論半天沒一個結果，最後還是賀宵妥協道：「行，跟著吧！」
賀宵今日有約，是一位老友，與他半斤八兩的性子，唯一不一樣的是賀宵只圖山水只愛遊歷，那位老友便是又圖快活，又貪美人懷中抱，也是一方風流公子。
唐城，他父親是大將軍，妹妹是太子妃，家中很是顯赫，他自己卻是個不務正業，不安世事，只要懷裡揣得銀兩，便是隨處可去的公子哥。
正因為如此，才與賀宵一見如故，二人時常相約作樂，這不，賀宵剛回來，唐城就聞聲派人來請他去漢陽城最奢華的品居樓，勢必要一醉方休。
賀宵和寒竹徑直進了品居樓，人聲鼎沸喧囂如是，生意還如以往那般紅火。
品居樓小二自然是眼熟賀宵的，老遠看他進來就趕緊小跑迎上來，熱絡地招呼著。
「賀公子，唐公子就在二樓雅間等你。」
賀宵微笑頷首，正跟著小二往樓上走，一隻腳搭在樓梯上，沒來得及更上一層，迎面就撞上來一個白衣勝雪，相貌堂堂的冷俊公子。
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目光交匯的瞬間，對方好像微有怔愣，少頃，嘴角便含了淺淺笑意，莫名的風拂動著他的衣角，輕輕摩梭著他那雙沒蓋過頭的碎白長靴。
他險些脫口而出太子殿下，旋即又想此處人多寡眾，趕緊又抿住嘴角。
小二此時已經走上了樓，兀自說了好些話沒見人應，奇怪回頭，發現賀宵還站在樓下，沖他揮手。
「賀公子，你怎麼不上來啊？」
賀宵有些尷尬地看他一眼，擺手，「你去忙吧，我知道在哪兒。」
小二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知道他說的是他曉得該往哪兒去，撓頭笑了笑便兀自忙去了。
雲蒼身後跟著宋滓，賀宵身後跟著寒竹，倆主子無言對視，倆屬下互相對眼時也隱隱暗自交鋒。
過了會兒，是雲蒼主僕先動，二人從上頭下來，碎白的靴子挨著賀宵的鞋側落下，雲蒼刻意彎了下腰，放低的聲音剛好夠賀宵聽清。
「聽說品居樓近日出了新菜品。」
賀宵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蹙眉看他，雲蒼已經將身體擺了個筆直，緩緩落下沒說完的一句，「我請你。」
賀宵下意識地道：「殿下不走嗎？」
他的意思是，雲蒼從上面下來，應當是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此時應該是打算回去，那……
「不走，我這人向來知恩圖報。」
賀宵腦子裡又懵了一陣，什麼叫知恩圖報？似乎看出他沒明白，雲蒼還又特地加了句。
「只聽說賀相身嬌體貴，殺雞都不敢，難為昨夜替本太子抓賊，恐要受到驚嚇了吧？想必昨夜睡得也不安生，這兩日我甚忙，難於去你府上答謝，既然在這兒遇到，那定是天意安排。」
其實後面幾句賀宵沒大仔細聽，全被那句『聽說賀相身嬌體貴』砸了個滿臉青灰。他堂堂七尺男兒，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與身嬌體貴挨邊。
心口彷彿有一團火蹭蹭地燒到眼球里，很是幽怨。
「那恐怕一頓飯可不夠，昨晚連做一夜噩夢，身心疲倦，一頓飯也補不回來。」
倆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剛起來，頭頂傳來一聲清爽地叫喚，如一盆涼水兜頭潑下，火星子登時無影無蹤。
「賀宵，我說你怎麼遲遲不來，站在這兒……」
唐城站在樓上沖賀宵喊，話音未落卻見他身旁站著的雲蒼主僕，愣了一下，旋即從樓上小跑下來，訝異道：「殿下？你也在啊！」
雲蒼轉臉看他，面帶笑意。唐城風流是有資本的，不說家世背景，就說這外貌溫文儒雅，白凈剔透，正巧長在姑娘們的心間兒上，倒貼著上來的就是他們將軍府都容不下。
「大哥，方才沒看到你啊！」
他當然沒看到，巧了，唐城的雅間與方才雲蒼的那間正好背對著，唐城這間靠外頭憑欄，走出去就能從上往下看清品居樓。
而雲蒼那間憑欄在兩側，就是站出來隔著屏風與珠簾也互相望不見，那間相較於隱秘。
「殿下這是要走？」
「不走，我還要答謝賀相呢。」
唐城不明白他的意思，心說他們兩個什麼時候熟絡起來了，雖各自都有異曲同工的特徵，但云蒼畢竟是太子，風流歸風流不定日日都往外頭跑。
他跟賀宵就不一樣了，同是不歸家的野馬彼此間自然熟絡的緊。
賀宵也不清楚雲蒼到底要做什麼，以前也見面但出了該有的規矩禮儀，也極少有交集，如今這般多少有點死纏爛打的感覺。
轉念一想，該不會是盧鴻鼎在他面前說了些什麼吧？說到底聖旨一事只有他二人知道，按商帝那偷偷召見他倆的意思估計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當夜不見有太子，顯然商帝有他自己的顧慮。
他聽說商帝與太子之間有些隔閡，他雖不清楚，但至少並不影響商帝還是比較看中太子的決定。
盧鴻鼎也許是跟雲蒼說了點什麼，不過關於聖旨應該他自己也是有數的。
三人這麼站著委實不大好看，唐城只得建議道：「聽掌柜的說樓里近日出了好幾道新菜品，既然殿下也在，那不如我們仨一起上樓邊吃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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