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殿下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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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宵驚訝地回頭盯著分成兩半的架櫃，一時之間在灰心與激動的矛盾情緒中反覆更迭，略顯錯愕。
兀自鎮定了片刻，他邁步往裡走去，原來櫃架的那邊別有洞天。一模一樣的櫃架，一模一樣的書案。
唯一不同的便是裡面裡面的書案旁有一個火盆，走進看，火盆里還有未完全燒盡的紙錢。
賀宵繞到裡邊去看，桌上另一側，鎮紙壓著一幅畫，畫中是一個倩麗的女子。纖細柳葉眉，雙眸似銅鈴，淺淺含著笑意，黃豆般大小的梨渦襯得其分外靈動。
賀宵看她眼熟，眼睛餘光一路落到右下角。
『花槿』二字映入眼眶，頓時明白過來為何會覺得眼熟。
太子雖不似她端得一雙杏眸，也沒有那個標誌性的梨渦，但一眼看過去兩人的面部五官組合起來，仍舊有抹不掉的相似之處。
在這旁邊還有一紙捲起來的捲軸，賀宵緩緩打開，仍舊是一個女子。不同的是這女子面上著戲妝，身上著戲服，掐著蘭花指杏眸含笑亮如珍珠琥珀，標誌性的梨渦似乎在告訴賀宵這女子也是花槿。
兩幅畫一對比，一個清秀不丟美麗，一個濃妝艷抹后依舊不含俗氣，無論是哪一種這女子都不會太差。
四下再一翻，還看見一張張筆跡清爽的經文，竟然是厚厚一疊手抄的經書。
賀宵驀然沉思，難道所謂空著的廂房裡藏著的就是這個？
手抄的經文、半夜的紙錢、戲裝的太子和同樣戲妝戲服的花槿……有那麼一瞬，賀宵好像是悟了又好像差了點什麼。
賀宵在裡邊走來走去，一邊試圖再找到點什麼一邊皺眉沉思，沒留意腳下忽然一空，身體不可控制地往下墜落。
掉下去的瞬間他明明就快摸到腦海中那個點了，然而這一驚嚇整得他措手不及，撲通一聲掉進了水中。
鼻尖襲來濃郁的葯香，眼前花花的但可以看清有一個人正溺在水底，賀宵顧不上多想，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只能先浮上去，喘了兩口氣才驚覺水底還有個人。
一頭又扎了進去，眼前適應了會兒，朝著那人游去，近了才看清那人背對著他不著寸縷，亂髮倒立浮於水面，他的後背竟然遍布傷痕，
顧不上心驚，賀宵只能攬住這人的后腰費勁兒游上去。將人拖上岸翻過身看清臉時賀宵心頭突了一下，怎麼是雲蒼？
轉念一想這裡是太子府，這裡的人如果不是雲蒼就奇怪了。
探了探鼻息還有呼吸，但方才溺在水中，此時已經休克，面無血色，兩半唇逐漸變紫，必須要讓他將肺胃裡的積水先咳出來，不然只會窒息而亡。
「殿下，無意冒犯。」
兩眼一閉雙唇印了上去，冰涼感連帶著他心間兒也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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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啊初逢面，樓檐下啊小池旁；君顏笑來女兒情，共把春宵情濃時，西山陽落，青絲纏詩，日夜箜篌琵琶入夢來，妾願君心同途道。」
誕下皇嗣的第三年，骨肉分離，痛哭失心。陛下賞給她的晚居宮，從此成了她一個人的宮殿，後來當真便只有她一個人，無論她是哭是笑是唱是跳，也絕不會有第二個人來打擾。
愛聽戲曲的習慣得意於原先在皇後身邊伺候時皇后喜歡，連帶著她也一發不可收拾。
唯一的一套戲服，是陛下贈給她最後的禮物，宮女將東西送來時，她不禁感嘆，終究是人心難測，人情薄涼，彼時，他愛上的不就是她這股子彆扭的喜好？彆扭的唱腔？
那兒像一座冷宮，冷宮中住著一位沒有任何名分的……宮女，她有名字，她叫花槿。
百花齊放的花，木槿花的槿。
六歲的雲蒼又一次偷偷摸進去，趴在窗戶，聽著裡面的戲曲聲，他很開心。
畫面一轉，花槿抱著雲蒼，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重複唱著：君顏笑來女兒情~
他笑著誇讚，「娘親唱得真好聽。」
花槿流下淚來，卻以極快的速度抹了個乾淨，她笑的時候，腮邊的梨渦顯露出來，娘親並非傾國傾城，他卻越看越好看。
畫面又一轉，雲蒼跌跌撞撞奔向晚居宮，袖子上抹了他的眼淚。花槿脫了他的衣裳，本該是白皙乾淨的後背滿是縱橫交錯的傷痕。
她心驚膽戰的幫他包紮處理傷口，一邊心痛一邊淚流不止。
雲蒼最見不得她哭了，忍著疼安慰她：「娘親，蒼兒不疼了，娘親不哭了，不哭了。」
畫面更迭到他滿心歡喜推開晚居宮的殿門，腳下的粘稠、入目的紅色，就像那連綿不斷的噩夢，重複往返無休無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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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蒼猛地睜眼，正巧目睹賀宵又要落下來的一唇，顧不上詫異，堵不住滿腔地咳嗽。
他一歪脖子咳出大灘水，裡面還混著絲絲鮮紅。見狀，賀宵本來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
雲蒼半撐著身子，危險地目光暼著賀宵。
賀宵一時啞口，這該怎麼說？我又來了解殿下的衣食寢居，不慎勿入，又不慎掉到殿下的地下三層來？
好巧不巧，正好就掉進這……賀宵拿眼偷偷瞄過去一眼，想起方才吸入鼻尖的濃郁葯香，再琢磨雲蒼後背的傷痕……
那可不是個澡堂子，莫非就是葯浴？
話說回來，這空著的廂房別有洞天也就罷了，洞天裡面還有機關，真叫人防不勝防。
見他悶著臉半天不說話，雲蒼幾乎也知道話題終結的原因。
抬頭向上看，又瞧瞧賀宵衣衫盡濕。
「這一回，賀相抓的是個什麼樣厲害的賊，都已經抓到本太子的沐浴堂來了？」
聽著這滿嘴的揶揄，賀宵沒有半絲脾氣，說來是自己理虧。
「殿下，你方才……」
他想說你方才險些溺死，話在嘴邊打了個圈兒又覺得不妥，轉而道：「殿下這沐浴還……挺隱蔽的哈。」
雲蒼鼻尖輕哼了聲，爬起來往一處走去，賀宵跟眼看過去，才發現那兒有面鏤空雕花屏風，屏風上掛著雲蒼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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