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盧鴻鼎的留信
92.31
從盧鴻鼎的書房裡找到一封親筆書信。
信中寫道：老賀，也許當你看到這封書信時，我已經走了吧，原諒我不能告訴你我這個決定，如果你知道，你斷然會阻止我。這件事連陛下都不知道，你不要怨他。
也許你也會怪我欺騙你，唐城的事我有愧於你，可是賀宵，唐家註定留不住的，你如今站在紛爭里，總有一天會直面唐家，直面唐城。
你們之間在沒可能有從前的無話不說，這個惡人我來當，你若恨我我亦不怨你，這當中唯一無辜之人就是唐城，適才是我對不住你。
賀宵，你是我領進門的，你我之間莫逆之交矢志不渝，我盧鴻鼎活這一輩子最幸運之事莫過於識你與你相知。
來年草長鶯飛你若不那麼恨我了，定要來看我的。
信的結尾寫了讓雲蒼在他死後放火燒了盧府，造成盧家滅門的假象，妻兒還望妥當安排等等。
雲蒼將這封信交到賀宵手中時，他手都是抖的。從沒想過，盧鴻鼎會死在他前面。
此後好幾天內，賀宵始終沒說過一句話，好幾次雲蒼看著他想說點什麼，話快出口又咽了回去。
段江在盧府遭遇大火后也住進宮中，當然，雲蒼給他安排的地方都是嫌少人知道的偏僻之地，賀宵也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有時候他會在賀宵身邊默默陪他坐上一會兒。
這天天空放晴，段江坐在院子里的椅子里，仰躺望天，雙眼迷離。
忽然聽到門嘎吱一聲，段江猛地抬頭，見賀宵披頭散髮地從裡面出來。
他呆了一下，旋即猛地起身，「賀宵……」
賀宵沖他無力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和衣物似有些無奈，「人靠衣裝馬靠鞍，幾日頹廢便沒了個人樣。」
前幾天還是雲蒼強行將他放進浴桶里，幫她沐浴，給他更衣這兩天雲蒼忙著處理朝堂上的爛攤子，實在抽不出時間往這兒跑。
本是囑咐了人時刻伺候著，但賀宵脾氣倔，誰說的不好使。段江雖在，但每每看他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又覺得邋遢點就邋遢點吧！人難免有心如刀絞的時候。
段江：「不然，誰讓你生的好看，不洗不換又如何？」
賀宵坐進椅子里，「讓人找兩身衣裳過來吧。」
段江直接跑回自己的屋中，拿了一身衣裳出來，雖然跟賀宵相處時間不長，但對他的喜好卻很是明白，知道他喜歡墨藍色拿的衣裳特地拿了墨藍。
賀宵換上，段江主動請纓幫他洗了頭，綰髮、別起發簪，從前那個墨蘭如玉的公子終於才又回來了。
他獨自到紫荊宮找雲蒼，宮人說陛下在御書房，他便又找來去。
推門時看見雲蒼埋頭奮筆疾書，他輕手輕腳的掩門進去，後者聽到動靜抬頭，見是他愣了一會兒。
旋即面上展開笑容露出欣慰，放下軟筆起身繞出書案，一把抱住賀宵。
雲蒼：「你好了嗎？」
賀宵：「好了。」
雲蒼：「原諒我了？」
賀宵嘆氣，「此事賴不著你，盧鴻鼎說的沒錯，只是……」
只是他心頭始終又多了個疙瘩，想起那天與唐城的不歡而散，既然成了他們最後一次席地對飲。
唐家固然遲早留不住，可唐城他在當中從未做錯過什麼。
雲蒼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拉起他往外走去。
賀宵奇道：「去哪兒？」
雲蒼沒作聲，拉著他徑直從後門出去，繞道東城門出了城去了郊外某個荒蕪之地。
兩人站在一棵柳樹後面，眼睛同時落在不遠處的一個木屋前，木屋外的院子里站著個人，不是別人，竟是唐城。
賀宵看他，而那人似乎也有所感應的，朝她這邊看來，但他很快就背過身，躲開了那個人的目光。
雲蒼緊了緊他的手，「這下可放心了？」
賀宵道：「我替他謝謝你。」
雲蒼苦笑，「在這場博弈中，他從始至終都不曾參與，我知道你與他之間從前交往頗深，自然不會把他怎麼樣。」
兩人往回走，始終沒有回頭，適才也沒有看見唐城是看著他們慢慢走遠的。
雲蒼帶賀宵去看了盧鴻鼎安葬的地方，這一次他出奇的平靜，折了束花放到墓碑前，算是祭奠他。
後來賀宵問過雲蒼盧家母子安排到哪裡去了，雲蒼只說人已經送出了大商，不會再有危險。
四月十一，小公主雲鶴迎來百日宴。
就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來看，宮中已是波折層層，好容易迎來一個喜慶的大好日子，雲蒼也難得鬆懈片刻。
而這些事情發生后，本就對賀宵等人不曾放下過戒心的雲繁和曹德如今愈發懷疑，之前所有的事都是他與皇帝的一出紅白臉大戲。
雲繁性子急躁的毛病恐怕是改不了的，也好，難得今日是個好日子，那乾脆就趁此機會除掉好了，橫豎已經一連死了御史大夫盧鴻鼎，謝候居和唐岑入獄，倘若賀宵再死了，也算是一個圓滿。
到時候從皇帝手中繳納半塊兵符掌握到自己手中，待到時機成熟，一舉而上，半生功業將會傾囊收盡。
宮宴開始了大半場他姍姍來遲，走廊上攔住送菜的一名宮女，往他托盤的湯食里撒了一些不知名的東西。
宮女神色惶惶，「王爺，這……」
雲繁眼神威脅，「照我說的做。」
公主雲鶴突然啼哭不止，奶娘都哄不乖，楚褚只得自己抽身去哄，這抱著孩子剛出來老遠看到雲繁，她起初不在意，還想著過去打個招呼。
走近聽到的卻是宮女顫顫巍巍道：「王爺，毒殺賀相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奴婢不敢。」
雲繁惡聲道：「不按我說的做，我現在就讓你人頭落地。」
楚褚心底驟然生起寒意，本人的往後退了兩步，就是這兩聲動靜，卻把那邊的人吸引住了。
雲繁緩緩回頭，對上楚褚驚愕的目光。他神色一景，心叫不好。
楚褚徹底反應過來就要往回跑，但他抱著孩子又是一名弱女子根本跑不過雲繁，還沒五步就被雲繁追上，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嘴也被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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