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下犯上便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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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入耳,也只是惹得鈺貴妃輕輕一笑。
「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但這喻亦昭……」
說著,她掐斷了盆栽中開得最盛的那朵牡丹。
端詳須臾,玉手輕揚,將它棄置於地,「可小覷不得。」
綉著金邊的繡花鞋,碾在了落花上。
盛放極致的花,永遠最早被折。
——惹眼,便是罪過。
卻說喻亦昭一路直奔御書房,沒人敢阻攔。
誰人不知,當今陛下甚是寵著這位長公主,還特地下令長公主覲見不用通報。
彼時,喻九彥正在御書房內端詳著一幅幅貴女的畫像,背對著門口。
一想到前世,與她撕破臉的貴妃在喻九彥耳邊吹枕邊風,他便輕信了自己有謀反之心。
在大婚之夜以莫須有之罪將她押入天牢,最後還直接將她扔給沈景澤處置。
再次面對喻九彥,她實在是……五味雜陳。
喻亦昭眸色幾不可見一深。
她邁過門檻,緩緩走近,盡量把語氣放緩,聽起來平淡如初。
「……皇兄。」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喻九彥也知曉是誰來了。
「阿昭回來了?皇兄在給你選皇嫂,你可要來瞧瞧?」
似乎前世也是這樣,喻九彥剛登基一年多,朝臣就催著擴充後宮、開枝散葉。
爾後,喻九彥便娶了沈之宸為後。
可這一世,她可不會再眼睜睜看著沈之宸進後宮。
畢竟,沈之宸為家族榮光,入宮為後,雖恪守本分,但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沈家,最後為給沈家鋪路,助力貴妃除掉她。
「皇兄不是喜歡鈺貴妃嗎,為何不立貴妃為後呢?」喻亦昭明知故問。
鈺貴妃就算再得他心,她身後那層和親的身份,也註定了她最高只能爬到貴妃的位置上。
對於這個問題,喻九彥只是付之一笑,笑容多少有點兒苦澀的意味。
指尖劃過畫像上未乾的墨跡,喻九彥的目光落在了沈之宸的畫像之上,不答反問道:「阿昭來看看,這沈家嫡小姐……」
喻九彥緩緩轉身,話音卻在觸及她的臉時,戛然而止。
他一回頭,率先入眼的就是她臉頰一側的紅痕。
幾乎是下一秒,喻九彥的面色便沉了下來。
他快步走過去,平日里因寫詩作畫而更顯修長白皙的指尖,輕撫上她的面頰,眼底滿是心疼:「這是誰打的?」
可這語氣,聽起來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這個啊……」
喻亦昭反而後退了兩步,垂下眼瞼,長睫遮蓋住眼底的暗色:「我今日誤闖入了相府,還掐了相府的庶子,被沈二小姐撞見了,便挨了她一巴掌咯。」
她滿不在乎的扯出的一個微笑,落在喻九彥的眼底,卻成了一種委屈。
沈二小姐?沈之宸?喻九彥眉頭一皺。
為了籠絡權臣,這皇后之位必須落在三大世家的嫡女身上。
而現在適齡的世家嫡女中,沈之宸無疑是最合適的。
可如今在他選后的關頭,沈之宸給了喻亦昭一巴掌。不管出於何種原因,這樣的舉動,等同於變相的告訴喻九彥,她沈之宸不稀罕這皇后之位。
「來人,速將沈江許及其嫡女召來御書房!」
這句話話音落下后,喻九彥又吩咐讓人拿來雪花膏,幫她上藥、消腫。
「疼不疼?」
喻亦昭一抬眸,便撞進了那雙滿是心疼的眼睛里。
四目相對,她不動聲色撇開視線,笑問:「皇兄就不問我為何要掐相府庶子?」
「為何要問?」
小心翼翼的給她抹著雪花膏,喻九彥一邊道,「阿昭你是長公主,是朕的親妹妹,而她沈之宸不過區區世家之女,以下犯上打你,便是罪該萬死。至於諸事緣由,你自有你的道理,我不必過問。」
果然啊,喻九彥這樣的性子,不適合做一個帝王。
可偏生,喻亦昭利用的就是他護短這一點,
她給自己補一巴掌,無非是因為一個大膽的想法。
——沈景澤是相府庶子,殺不得。如今她重回十五歲豆蔻年華,不妨將羽翼未豐、年尚十五的沈景澤培養為自己的心腹,根本上抑制權臣誕生。
而第一步,就是讓沈景澤落入自己手中。
不消一刻鐘,便有人進來通報:「陛下,沈丞相到了。」
喻九彥斂了面上的溫和:「宣。」
殿內,喻亦昭著那身沾了灰塵的雲錦華裳,坐在龍椅之上,而九五之尊的天子,卻在一旁彎著腰給她上藥。
沈江許、沈之宸、沈景澤三個人一進來,就瞧見了這幅場景,沈江許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三人心照不宣的行禮:「參見陛下。」
可這一次,拜見聲落後,卻沒有得來喻九彥一句「請起」。
收了葯,喻九彥居高臨下的瞧著殿下跪著的兩人和彎腰作揖的丞相,倏然笑了:「丞相要不要猜猜,朕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臣……不知。」面上裝糊塗,但沈江許心裡已然有底。
「呵。」
喻九彥冷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那丞相可知,長公主臉上的巴掌印從何而來?」
沈江許啞然,瞟了一眼伏跪在地、小臉煞白的沈之宸,最後,目光轉向了沈景澤。
那眼神示意,沈景澤不會不懂。
也對,帶他過來,不就是給沈之宸當擋箭牌的嗎?
他眼底劃過一絲嘲諷,出聲道:「回陛下,是長公主無故在相府掐……」
誰料,喻九彥都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厲聲打斷:「朕問你話了嗎?」
沈景澤抿唇,沒再作聲。
喻亦昭見狀,從龍椅上起身,對喻九彥耳語道,「皇兄,他就是相府庶子,你別……」
氣頭上的喻九彥都沒把話聽完,「區區庶子,也敢冒然出言?簡直放肆!」
說罷,他抄起書案上的奏摺,重重的朝著沈景澤甩去。
那竹簡奏章,在沈景澤的眼中逐漸放大。
他沒有躲,也不能躲。
沈景澤緩緩閉上眼,千鈞一髮之際,喻亦昭踏著書案躍向沈景澤,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撲倒在地。
沒有意料中的疼痛,反而柔軟的不可思議。
身上的人一聲悶哼。沈景澤睜眼,看著把他壓在地上的喻亦昭,滿目錯愕。他目光一轉,瞧見從喻亦昭背上滾落下來的奏摺,瞳孔微微一縮。
看著被自己撲倒在地的沈景澤,喻亦昭皺眉:「後腦勺沒有磕疼吧?」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容顏,沈景澤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竟一時失了聲。
她……在幹什麼?保護他嗎?明明她第一次見面還一副要掐死他的架勢,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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