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此，你便是本公主的書童
2.08
何止是他，殿里的所有人都傻了。
誰也沒料到，喻亦昭會幫沈景澤擋下奏摺。
「阿昭！」喻九彥率先反應過來，忙下了台階，「背砸疼了沒有？」
「無礙。」喻亦昭說著，正要從沈景澤身上起來。
誰知，當溫香軟玉抽離的那一刻，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摟住了她的腰，硬是又將她拉了回去。
這回，喻亦昭懵了。
「鬆手！你、你竟敢輕薄阿昭？簡直……！」見他這般出格的舉動，喻九彥氣得冒火。
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沈景澤像是觸電一般推開了喻亦昭，自己再次跪著，只是，悄然紅了耳尖。
「冒犯長公主，微臣罪該萬死。」
在樓蘭，不管有無官職，只要有身份非庶民，都得俯首稱臣。
喻亦昭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攔住了正欲發作的喻九彥：「好了皇兄，是……」
「是臣女打的！」沈之宸實在是不忍讓沈景澤替自己頂鍋，不是因為她和這庶弟關係多好，只是因為，父親打小就教她敢作敢當。
這是身為沈氏子女，當有的教養。
她咬牙，鼓起莫大的勇氣，「是臣女撞見長公主掐庶弟，這才一時失禮動了手，臣女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請長公主恕罪！」
冷眼看著雙目含淚，還咬牙不哭出聲的沈之宸，喻九彥毫不憐香惜玉的捏著她的下頷，「朕不打女人，」
他一把甩開：「掌嘴三十，你自己動手。」
話落，沈之宸霎時間面無血色。
終於，沈江許沒有再默不作聲，出言為自家女兒說話：「陛下，是臣教女無方，若陛下要降罪，便罰臣……」
喻九彥直接打斷：「來人，掌嘴！」
兩位嬤嬤上前，架起了沈之宸，摩拳擦掌就是一耳光扇去。
啪——
光是這一下，沈之宸那嬌嫩的臉蛋便高高腫起，喉嚨里湧上了血腥味兒。
「且慢！」
餘光瞥見沈江許已然緊握的拳頭，見嬤嬤還要繼續，喻亦昭眼疾手快扼住了她的手。
卻是目光熠熠的看著喻九彥，「沈小姐不過一介女流，皇兄何必與她計較？」
此言一出，喻九彥先是一愣，旋即微沉著聲音道：「阿昭想息事寧人，可朕不會。以下犯上，掌摑公主，豈能不了了之？」
他剛登基，也需要立威。只可惜不巧的是，沈之宸恰好撞到這個槍口上罷了。
「難道皇兄覺得，我是會善罷甘休的人嗎？」
喻亦昭攬著他的胳膊，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殿下跪著的沈江許道，「沈小姐這掌嘴之刑，換沈景澤入宮做本公主一個月的書童，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不行，朕……！」喻九彥剛要開口，觸及到喻亦昭的眼神示意之後，便噎了一下，「罷了，依你。」
反正也只是做一個月的書童，供公主使喚罷了，拿庶子換嫡女尊嚴，這無疑是給了沈江許一個台階。
他自然不會不識相的拒絕，說這話是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沒有一星半點的猶豫：「臣，無異議。」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沈景澤袖下的拳頭便悄然緊握，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面。
末了，臨走時，沈江許還深深看了喻亦昭一眼，多少帶點兒感激。
這丫頭，確實善於察言觀色。
長至拖地的裙擺迤邐，喻亦昭緩緩地邁下台階，在沈景澤身前站定，「抬頭。」
忍住屈辱感，沈景澤抬眸，卻見她驀地一笑，朝他伸手：「從現在起，你就是本公主的書童了。」
她眉眼帶笑，那副驚如天人的顏容早已初具美人兒的媚色。那一瞬間，在他眼裡，這萬里山河都不及她眉眼半分。
就是這一笑，沈景澤記了好多年。
喻亦昭笑起來煞是好看，平日里她一笑，喻九彥就也跟著笑了。可這一次，在旁看著的喻九彥卻笑不起來。
自己面前的手指白皙如玉，可沈景澤卻沒有搭上去，而是起身，直起早已跪麻的膝蓋，爾後恭謹的道：「謝長公主不殺之恩。」
手就這樣滯在了半空中，喻亦昭也不覺尷尬，很是自然的收手。
「不必低頭，你站著也比本公主高不了多少，走，回憑欄軒。」憑欄軒，坐北朝南，是皇宮內絕佳的風水寶地，也是她的宮殿。
「……是。」
長公主的書童嗎？看來，為了少受點兒罪，他必須曲意討好喻亦昭。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一回到憑欄軒，瞧見喻亦昭喚人拿了金瘡葯，沈景澤就主動上前：「臣為殿下上藥。」
喻亦昭剛打開藥盒，聞言，倏然笑了，「本公主的傷可在背上，你確定？」
其實奏摺砸下來，是讓她破了點兒皮，流了點兒血。
此言一出，沈景澤面色頓時微變，「是臣僭越了。」
說罷，躬身退出殿外。
沈景澤以為，自己這一個月內迎來的一定會是喻亦昭無盡的折磨，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何止是錯，簡直錯的離譜。
等上完葯，喻亦昭就把他召到殿內，對他噓寒問暖。
她臉上的微笑雖然好看，但細細一看，似乎只是習慣性的表情：「你餓了沒有？」
「臣……」
「不餓」那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脫口，沈景澤的肚子就適時的響了起來。
他抿唇，耳尖暈染上了可見的粉紅色，面色多少有些窘迫。
看著沈景澤一副羞赧的小模樣兒，再想起前世他令人恨的牙痒痒的賤樣兒，這麼一對比，年少時的沈景澤真的是太可愛了。
喻亦昭頓時心情大好，「來人，傳膳。」
不一會，檀木桌上就擺上了一道道珍饈美饌，這待遇簡直比丞相還要好。
拿著筷子，沈景澤卻遲遲不動手。看她這般期待的神色，這菜里……應當加了點兒東西吧？思及此，他眸色微暗。
「怎麼不吃？」全然不知道某人想法的喻亦昭，見他遲遲不動筷子，挑眉問。
誰知，沈景澤索性擱下了筷子：「長公主為何對臣這麼好？」
明明他的生父，在關鍵時刻都會把他推出去給嫡姐擋槍。明明她第一次見面就掐他，那狠勁兒就像他刨了她家祖墳似的。
可，這才過了多久，她替他擋下奏摺不說，現在還像是在……討好他？
她為什麼要討好他？她擁有的他都沒有，按理來說，曲意逢迎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才對。
「這個啊，」
喻亦昭眉峰微挑，「其實本公主掐你，是因為你和本公主噩夢裡的黑無常有點兒像。所以，本公主現在對你好，一來，是為了賠罪，二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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