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寒門出貴子，才學志氣高
7.81
鳴弦？百里聞雷震，鳴弦暫輟彈？
「好名字。」喻亦昭輕輕垂笑，「帶本公主去你們宿舍看看？」
「別去！」同時，一旁的書生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聞言，花鳴弦為難地左右看看，拍拍他手指作安慰，「我不要緊，你們先去溫習，待會夫子考我們，一人不會就糟了。」
說罷，便走在喻亦昭前方，像上陣殺敵的將士般視死如歸，「殿下，草民帶路。」
喻亦昭含笑點頭。話雖如此，可當她真真正正看到那破舊不堪、宛如茅房的宿舍時，一股苦澀湧上心頭。現在這般還好，若以後天寒地凍，又是個怎樣地獄的光景？
靜了靜的心思，喻亦昭裝作不經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擺，華麗麗的衣服與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一旁的花鳴弦臉上也露出為難之色，此處確實過於寒酸。
雖說簡陋，但禮數一點都不少，花鳴弦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她微微彎腰，喻亦昭回禮走在前面。
「此處確實簡陋一些，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花鳴弦的話讓喻亦昭無言以對。
剛才上台階打開門，就看到，裡面除了茅草豐厚一些之外，幾乎在無什麼華麗的東西裝飾。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哪怕連件像樣的傢具都沒有。簡而言之，這兒，就是個茅草屋。
喻亦昭面色凝重，這群富家子弟平日里猖狂也就罷了，明知她創提科舉制，建了豫章書院主要就是為了培養寒門子弟，竟還敢這般做，簡直就是公然挑釁！
高門華閥，有世及之榮。庶姓寒門，無寸進之路。但如今她重生而來，不管於公於私，她都不會再讓世卿世祿制一家獨大！
花鳴弦倒是主動，趕緊給喻亦昭沏了杯茶。
坐在蒲團之上，喻亦昭四處的打量，心中對花鳴弦倒是多了幾分另眼相看。
茅屋的簡陋跟喻亦昭一身華服格格不入，甚至難以想象，花鳴弦是如何堅持日復一日的用功讀書的。喻亦昭的嗅覺敏銳，隱約地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此時的喻亦昭回過神來，看到她破爛了的衣衫上隱約的有血跡，剛才那幾位書生仗勢欺人，將花鳴弦的衣袖扯爛了，也划傷了皮膚。
她不經意一撇，就瞧見書案上的紙張上寫著一首五言絕句。
——自小多才學，平生志氣高。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和刀。
見喻亦昭視線落在上邊，花鳴弦連忙擋住，面上有些窘迫：「草民閑來無事作的打油詩，讓殿下見笑了。」
瞧著花鳴弦悄然紅透了的耳尖，喻亦昭莞爾，「何來見笑？我提出科舉制的初衷，不就是為了給你們實現這平生志氣的機會么？但我希望你們謹記，你們接受高等教育是為了使家鄉擺脫貧困，而不是擺脫貧困的家鄉。」
讀書，為我心所向，為天下興亡。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番話話音落下，花鳴弦怔愣了好久，隨後，重重的點頭。
突然，喻亦昭美眸一眯，似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面前的花鳴弦個頭矮小，幾乎與女子沒有什麼兩樣，只是皮膚黝黑了一些，才勉強稱得上男子。
這偏瘦小的身段，清秀的五官，比一般男子還細的腰，還有這微微凸出的胸膛……經過再三的打量，喻亦昭已確定，花鳴弦就是位女扮男裝的窮酸書生。
喻亦昭幾經思考之後，雖不明白花鳴弦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勖，但也明白定然有她的苦衷。
「剛才那幾位書生，你對此事作何感想？」
「多謝長公主關心，草民不過一件書生，因此不必在意，那幾位公子哥也不過是家裡平日里驕縱慣了，在書院卻比不上草民討先生的喜歡，所以看不慣草民。」
此言一出，喻亦昭低頭，抿唇不語。
「定是你這待人和善的性格，讓他們有了膽子，日後若是讓我再見到如此情形，定然饒不了他們。」
幸而傷到的只是胳膊。
喻亦昭不曾多言，隨身又拿出了一瓶藥粉。
這葯是獨特研製的創傷藥效果極佳。
因為早就識破花鳴弦是女兒身，喻亦昭一把就拉過了花鳴弦的胳膊。
「日後不要再這麼軟弱性子了，吃虧的只能是你。」被喻亦昭拉扯著花鳴弦身子一怔，隨後就有些拘謹。
簡單的包紮之後，胳膊已經處理乾淨。
喻亦昭收了創傷葯，精美的玉瓶子放在喻亦昭手裡顯得格外尊貴，這一幕，有點刺傷了花鳴弦的自尊心。
果然，人是分三六九等等的，投個好胎含著金湯匙出生，便能不用努力。
收好了東西以後，喻亦昭又從懷裡拿出了一些碎銀子。
「日後若是那些公子哥兒再來找麻煩，只管讓人來公主府尋我。」喻亦昭只是想儘力的給花鳴弦一些幫助。
碎銀已經推到了花鳴弦的跟前。
袖下拳頭微緊，花鳴弦笑著直接回絕了喻亦昭，「長公主的好心草民心領了，草民還未到填不飽肚子到地步，不用長公主擔心。」
不食嗟來之食？
確實，讀書人當有這般傲骨。對此，喻亦昭也笑了笑，但沒有要收回銀子的意思。
「你且放心吧，屆時考取了功名，這些銀子還是要還給我的。」說著，喻亦昭拿起碎銀子，不由分說的塞在花鳴弦手裡。
有借有還……這是在，照顧她的自尊吧？花鳴弦愣愣的看著這些銀子，猶豫了好半天才收到袖子里：「這些碎銀子，便當是草民向殿下借的了，他日，定當如數奉還，分毫不差。」
喻亦昭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等著你身著官服，步入金鑾殿的那一天。」
就從這長公主今日作為來看，她雖為女子，卻頗有手段，城府深之餘，善心仍存。如此看來，確實是可以追隨之人。
遲疑了好久，花鳴弦才道：「屆時，若殿下有用得著草民的地方，儘管開口，草民萬死不辭。」從此盡心輔佐明主，也不負這平生抱負。
這算是直接的站隊了。喻亦昭就喜歡這樣的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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