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出事
42.5
「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封均易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將封均堯的思緒拉了回來。
封均易仍然在笑，他仰著脖子，脖頸處的指印泛著紅，似乎在嘲笑剛才封均堯的手下留情。
「阿堯，你不要後悔啊！」
封均易猙獰的笑臉一直盤亘在封均堯腦海中，以至於開車回家的路上差點撞進路邊的綠化帶。
「封均堯！」
燕池的驚呼喚回封均堯的思緒，他踩停剎車，神魂不定地靠在椅背上。
「你怎麼了？」燕池蹙著眉頭很是擔心。
封均堯甩甩腦袋，將封均易的臉和聲音甩出腦海。
他面色慘白，汗水順著額頭滾落，滴在他的長褲上，開出幾朵深藍色的花。
燕池伸手輕撫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臂，觸感細滑濕冷。
「你要不要緊？找個地方停下來歇會兒吧！」
燕池從沒見過封均堯這樣驚魂不定的樣子，他不知道在特護病房裡封均堯和封均易說了什麼，但是封均堯出來之後就不太對勁。
封均堯閉上眼深呼吸幾下，轉過臉來看著燕池：「我沒事，你會開車嗎？」
「會。」燕池點頭。
他打量著封均堯，眼前人慘白的臉泛著一層水光，眼底猩紅，還透著狠厲和不安。
封均堯其實想對燕池笑一笑的，但他笑不出來。
「我們先回家？」燕池抽了幾張紙替封均堯擦汗。
封均堯的臉也是涼的，和手臂的皮膚一樣潮濕。
這種狀態應該是驚嚇過度，燕池只當他是被剛才的險情嚇到了，出言安慰著。
「沒事了，」燕池握著封均堯的手，水汪汪的眸子望著他，「別想這麼多，沒事了啊！」
封均堯和燕池換了座位，由燕池開車，在天邊最後一縷霞光被吞沒之前回到了鎖清秋。
封均堯有些失魂地坐在沙發上，燕池給他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裡，輕聲問：
「是不是今天封均易說什麼了？」
封均堯聞聲看向燕池，目光深深地看了一陣，總算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就是剛才走神差點出事，跟他沒關係。」
燕池勾勾唇，伸手把封均堯攬進懷裡，順手摸了兩下封均堯的後腦勺，像哄孩子一樣說道：
「摸摸毛，嚇不著。」
封均堯低笑出聲，他的腦袋歇在燕池肩頭，本也就不習慣，就坐直了身子，順便把在頭上作亂的手捏在自己手裡。
「這話誰教你說的？」
「什麼話？」
封均堯騰出手揉著燕池的發頂，學著剛才哄孩子的語氣：「摸摸毛，嚇不著。」
燕池說：「小時候被嚇到，我爸就這麼哄我的。」
「是嘛。」封均堯臉上的笑容淡了，「你爸應該對你很好。」
「嗯，我家就我一個，我爸媽對我很好。你爸媽對你好嗎？」
燕池說完才知道他說錯話了，封均堯是私生子，家庭不可能和睦，他怎麼能這樣問。
封均堯沉默一陣，又勾起唇角，似乎在回憶一件很遙遠的事，回憶完了才明確開口：
「他們對我也挺好的，不過我媽早就過世了，我爸…對我也不錯…」
說完他握著燕池的手把玩一陣，起身去了書房。
封均堯才打開電腦，劉秘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封總，出事了！」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
「什麼事？」封均堯眼皮猛跳一陣，心裡也隱約有點不好的預感。
「C市新開的樓盤死了人，釘子戶和施工隊起了衝突，械鬥中施工隊失手將釘子戶的一員打死了，那家人也攮死了一個施工隊的工作人員。
現在兩方鬧得厲害，原本釘子戶答應賠錢私了，現在不幹了，堅持要登報討說法，施工隊那邊死了人的那家也在鬧著要起訴。」
「我知道了，先派律師去和他們交涉，注意，不能讓他們登報，否則社會輿論對公司非常不利。不要把事情鬧大。」
封均堯掛了電話，抬手揉揉眉心，陰沉著臉。
作為房地產業的龍頭老大，出了死人的大事，不僅是輿論，競爭對手也會卯足了勁落井下石，如果處理得不好，後果難以預料。
他隱約覺得這事不太對勁，釘子戶無非就是想多訛錢，都已經答應了賠錢私了，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施工隊和釘子戶起衝突，這邊死了人，家屬鬧也是正常的，公司財大氣粗，賠款數額不會小，又怎麼會要求起訴？
C市的樓盤是九州集團今年最重要的項目，先前已經和各方面都打通了關節，甚至釘子戶都已經同意近期搬走，又怎麼會衝突？
封均堯盯著電腦屏幕，腦子飛速轉著，想著這件事怎麼突然變得白熱化了，是否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燕池擺好飯菜去書房喊封均堯吃飯，他收起臉上疲累的神色，換上笑臉起身跟著燕池出來。
燕池看得出封均堯心裡有事，他進門的時候封均堯的側臉上都是陰鬱，聽到他的聲音，封均堯的臉才由陰轉晴。
「出事了嗎？」他抓著封均堯的手，很是擔心。
封均堯故作輕鬆地笑笑：「沒事，公司最近事情比較多而已，吃飯吧。」
「嗯…」燕池自知公司的事情他一概幫不上忙，也沒再問。
他給封均堯盛了半碗湯，瞧著他喝完了，又給他盛了飯，順便給他加了點菜。
這頓飯大約是兩個人一起吃的最沒意思的一頓飯了。
封均堯幾乎沒說話，吃相一貫優雅，但坐在對面的燕池看得出他心不在焉。
燕池不太會安慰人，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這頓飯味同嚼蠟，他最喜歡的炒牛肉也覺得不好吃了。
吃完飯，封均堯倒還記著家務全包的事，收拾碗碟在廚房裡洗。
燕池依舊掃地拖地。
他站在廚房外看著水池邊洗碗的那個人，依舊是微彎著腰，依舊是俊朗的側臉，但就是不太一樣了，好像缺了點人氣。
燕池心底泛起細細密密的酸楚，封均堯心裡有事，但是不願意和他說。
昨晚兩個人還又親又抱親密無間，今天就生分了。
他放下拖布走進廚房站在封均堯身後，俯下身子伸出雙臂環繞著封均堯的腰，臉貼在封均堯的背上，靜靜地抱著。
「怎麼了？」封均堯直起身子回頭問。
「沒事，就是突然想抱抱你。」燕池伏在他背上悶悶地回答。
封均堯轉過身來抱著燕池，低頭吻了一下他的發頂：「不高興了？」
「沒有，就是覺得我挺沒用的，你那麼忙，我也幫不上。」燕池抬起臉，微微抿著唇，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
封均堯輕笑一聲，帶著水的手指颳了一下燕池的鼻樑：「這些事我都能處理，你開開心心的就是給我幫忙了。」
作者有話說:
摸摸毛，嚇不著…乖乖啊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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