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闖禍
11.29
時未決不似皇宮裡被伺候著的那些皇子那樣,一舉一動都要按著宮裡的規矩來,吃得極盡優雅和貴氣的同時,卻又夾雜著幾分讓人有些彆扭的驕矜。
儘管吃的是這些寒酸的食物,但他是那種行雲流水的從容,飛花點墨般的自然,雅緻又不失儀態的同時,又透著幾分利落和洒脫在裡頭,竟是像潑墨作畫一般的好看。
她看了許久,直到時未決那雙幽深的眼眸瞥向自己,她尷尬地朝著他笑了笑,端起手邊的粥就是一口悶。
姿勢豪放,奔放,且粗魯。
飯後,本該景念完成的職責破天荒的讓曲離做了去,因為……她實在不敢動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時未決從書中抬頭揉了揉眉心,便見著景念如同雕像一般還杵在先前的凳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時未決:「出去!」
小腹時不時在拉扯,景念不自然的訕笑道,「我……我頭暈,還沒緩過來。」
然後,時未決陰沉著臉,徑直朝她走去。
景念心下一驚,他不會又要將自己丟出去吧,「你,你不要過來,我實話告訴你。」
見他腳步頓住,景念吞了吞口水,忸怩了半天,終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這個,這個男,男人都會得……得痔瘡……我,我痔瘡破了!」
正巧推門而入的曲離:……
一刻都不想看到她的時未決:……
神啊!讓她隱個身吧!太丟人了!
時未決淡淡瞥了她一眼,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看她的腹部,將掛在牆壁上的外袍取下來,徑直扔給她,「曲離,送她出去。」
還未等曲離出手將她拎出去,時未決不動聲色地擋住曲離的視線,等她手忙腳亂將衣袍綁在腰間,他才緩緩朝書桌方向走去。
一隻腳剛踏出門檻,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站在台階上,將袖子卷了起來,抬起掌心上下看了看。
掌心上面還殘留著綠色藥膏的痕迹,匕首劃出的傷口顯然也被精心包紮了。
她一眼就感覺得到這肯定是時未決包的。
景念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她並不傻。
以曲離那看她就不順眼的樣子怎麼會包紮得這麼仔細。
自那日後,時未決和曲離似乎習慣了眼前這個小太監整日出現在眼皮底下。
她來之後,梨棠院倒也少有人來肇事。
對於這種現象,三人都心知肚明。
每天一到飯點兒,景念就樂顛顛地往內殿跑,畢竟,這是一天內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時間。
其他時間裡,曲離總是如門神一般站在門口,那眼神可以秒殺景念一切想靠近的想法。
剛開始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生怕自己的什麼動作,或是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惹得時未決不高興。
所以她吃得格外小心,盡量地控制著自己。但是吃了好幾次之後,她就發現了,時未決根本當她是透明的。
而且這一回生一回熟的吃食,景念都快消化不良了。
於是她試著開始和時未決講話。
雖然談的內容是這樣——
「布和紙怕什麼?」
「布怕一萬,紙怕萬一。」
「鉛筆姓什麼?」
「姓蕭呀!因為削鉛筆嘛。」
……諸如此類毫無營養的話題,都是景念在唱獨角戲,但是她並不覺得無趣,反而有時候自己說著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彎彎的笑眼眯成了月牙兒,偶爾毫無形象的拍腿大笑,這時候,時未決往往會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上一會兒,趁景念發覺前,不著痕迹地移開眼去。
時未決素來喜歡清凈,所以曲離不在的時候,景念也不敢去驚擾他。
只能每天借著打掃衛生抹桌子端茶倒水的機會才能在他眼前晃上一會兒,增加存在感。
更多的時候景念會舉著掃把練習舉重運動,這弱不禁風的身子稍稍幹了點重活就氣喘吁吁,讓人一度懷疑她是不是骨質疏鬆了。
然而這種平靜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太久,四皇子墨臨庭氣勢洶洶地衝進了梨棠院,只因在書院里臨和公主為了維護時未決兩人起了衝突。
臨和畢竟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說話從來也是直言直語,兩個吵到興頭上誰也不讓著誰,她說,臨庭,你就算是天成國尊貴的皇子又如何,論才論貌你哪一樣比得過時未決。
這對一向自詡清高的臨庭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還是當著一眾權貴之臣的情況下。
一個戰敗國的質子,拿什麼跟他這個天之驕子比。
「時未決,你這個窩囊廢給本皇子滾出來。」
景念憑著記憶了解到臨庭的種種惡劣事迹,見他滿臉怒容的模樣,心下大呼不好。
「四,四殿下,世子他正在……」
「你算什麼東西,本皇子問你話了嗎!」
臨庭一把推開擋在眼前礙事的景念。
差點被推倒在地,景念趕緊穩住了身子,繼而又擋住了他向前的腳步,「四殿下……」
話還未說出口,臨庭瞬間雙眼冒火,怒氣衝天,「該死的太監你是不把本皇子放在眼裡嗎?現在一條狗都這麼大的膽子了嗎,啊!」
「一個窩囊廢質子你還想巴結嗎?張大你的狗眼本皇子也是你的主人。」
「一條狗和一個窩囊廢真是合配,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滾開。」
臨庭的炮語連珠把景念吼得一愣一愣的,因離得太近,景念看著他滿口唾沫星子亂飛,握緊了拳頭。
見眼前的小太監半分沒有退讓的意思,本就氣頭上的臨庭頓時氣得爆肝。
他一拳砸在景念面門上,又一腳踢向腳邊的梔子花。
一腳下去,只聽見一聲脆響,長得繁繁盛盛的梔子樹,瞬間就折了一大片枝丫。
景念原本還在默念小不忍則亂大謀,試圖降低自己的火氣,見臨庭直接一腳將她辛辛苦苦培育的梔子樹給踢殘了,那是她花了多大的心血,只為了讓時未決看了後會心情愉悅,這樣她就可以適時的說出是臨和公主吩咐的,以此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本能的抬頭死死盯著臨庭,當看到她眼底燃起的熊熊怒火時,臨庭更是火上澆油,又一腳踢上那顆梔子樹,一腳將其踢斷,然後使勁兒往地上踩,那模樣那架勢,像是非將這樹踩到地底下去不可。
「怎麼了狗太監,你莫不是被那副皮囊迷住也想摸上一把?!」
啪——
景念那兩根竹雞一般的手臂瞬間揮向了臨庭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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