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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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擦臉

  梨棠院的棠梨樹只剩下翠綠的葉子,地上滿是凋零的落花,然後,天氣就漸漸熱了起來。

  景念一年四季最怕的就是夏天,早晨還好,清清爽爽地在庭院里走起來倒也是不費勁,但到了中午就有些難熬了。

  硃紅色的宮牆被太陽烤得像是要燃起來一樣,反射著灼熱的溫度。

  每次景念走上一遍,都能熱得滿頭大汗。

  時未決看到景念額頭上儘是汗水,就連衣衫也被打濕了,總會輕輕地皺起眉頭。

  景念一看,便總懷疑是不是時未決嫌棄她髒兮兮的模樣。

  所以每次在進屋前,景念都會先去水井裡打一桶清涼的水,將臉先洗乾淨。

  一開始景念以為是時未決嫌棄她汗津津的模樣,面上的神色才不那麼好看。

  但是今天打掃完后,再進內殿,便覺得涼爽了許多。她左看右看,就發現殿內的牆角處居然放了裝著冰塊的木桶,瞬間笑彎了眉眼,一屁股坐在了時未決旁邊的凳子上。

  吃飯的時候,景念禁不住盯著時未決看了好幾回。

  然後那獃獃的神情突然就傻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就瘋狂地吃飯,連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曲離也忍不住翻白眼。

  時未決也不禁抬眉看了她一眼,感受到景念挨著自己坐著的時候,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

  還有那顆半刻也不肯安分,動來動去的腦袋。

  細碎的軟發不經意落在他放在桌上的指尖,癢酥酥的,像是有隻柔軟的貓爪子在他心頭上一撓一撓的。

  時未決眉頭微皺,往旁邊挪了挪。

  景念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冰桶,透白的冰塊冒著絲絲涼津津的寒氣。見時未決離得遠了,忙挪挪屁股,又朝著他的方向坐近了些。

  時未決沉著臉,突然拿出一片凍好了的冰梨,遞到景念的面前。

  景念頓時被眼前的冰梨迷住了心神。

  那片冰梨還絲絲冒著白氣,想想就很解暑,也不做多想,景念就著的手將那塊冰梨咬進了嘴裡。

  柔軟溫暖的唇瓣拂過時未決的指尖,他心神驟然一頓,便慢了動作。

  景念咬著清爽可口的冰梨,有些疑惑地看向時未決,「怎麼了?」

  說著,伸手捉住時未決的手查看,「是我咬到你了么?」

  然而時未決卻立即將手給抽了回去,原本平靜的面孔,瞬間沉了下去,變得有些難看。

  景念被時未決的變化搞得一愣,有些不敢說話了。

  悄悄低下頭繼續吃飯,然後一邊吃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時未決的神色。

  她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惹到時未決了,為什麼他的臉色,看起來更難看了?

  不過景念不知道地是,時未決面上看起來一副動怒的模樣,其實心裡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了。

  那樣溫暖的嘴唇,那樣濕潤的舌尖,就那樣拂過他的手指。

  他應該狠狠地將景念推開,甚至是一掌拍碎她的靈台。

  但是,他竟然一動不動地呆坐在那裡。

  清楚地任由那從指間燃起的火焰,炸開的閃電,一路肆無忌憚,趾高氣揚地蔓延到他的左側心房,激起他渾身地顫慄。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近日來對景念有些過於的放縱了。

  景念偷偷看了一眼正襟危坐,面無神色的時未決,「我有東西要給你。」

  時未決輕飄飄看了她一眼,景念立即將一直藏在袖口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古代的衣服真是不好藏東西,夠費力的。

  時未決便看見一隻做工精緻的狼毫躺在景念的掌心,柔順的筆鋒竟是在光下透著隱隱的青色。

  「喏,送給你的。」

  景念笑眼盈盈看了時未決一眼,又低頭看向那隻狼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劉總管見我做事麻利,讓我自個兒選的。」

  時未決眸若寒潭,深深地盯著景念。

  景念迎著他的目光看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了。

  她很久沒在時未決的眼睛里看到那種要剜人的目光了,像要吃人的豺狼一樣。

  今日,卻是更厲害些。

  「你,你不喜歡嗎?」

  景念覺得再被時未決這樣看下去,她就要落荒而逃了。

  「為什麼。」

  太久沒有聽到時未決說話了,景念聽在耳朵里竟是突聞天籟一般的幸福感。

  雖然那聲音又沉又啞。

  迄今為止,她可是時未決對別人說話說過最多的人!

  景念有一種情不自禁的自豪。

  原本還有些澀澀的眼神,瞬間便軟成了一汪亮晶晶的湖水,她連忙道,「那日我看你桌上的筆太舊了,也有些掉毛,寫起來不太順暢,就想著要給你弄一隻好的。」

  「我看這隻覺得很好,一眼就喜歡,所以就給你拿過來了。」

  因為她喜歡,所以才拿給來給他,可以這樣理解么?

  時未決看著景念沒有說話。

  天成國現在看似太平盛世,但如今卻是內憂外患。

  對外其他四國虎視眈眈,對內西北區乾旱連連,民不聊生,加上撥下去的款項經過層層的轉接,到達重災區早已寥寥無幾,民間隱隱有了不少怨言。

  為了不落他國口舌,天成帝大方給予他可以進書院,校場學習的機會,卻必須要回以感恩戴德,皇子們的待遇他也有一份,只是經過了四皇子墨臨庭帶頭的欺凌,真正能到他手中的卻也所剩無幾。

  景念卻徑直走到書桌前,磨了墨就沾了些就著案前的宣紙寫字。

  一邊不自覺地微翹著嘴巴寫字,一邊道,「我先給你試試好不好用,要是不好用的話我再想辦法。」

  這是她厚著臉皮拿著墨臨天的令牌找劉總管要的。

  想起劉總管那個眼神景念到現在都想笑。

  時未決站在原處看著景念的一舉一動,喉嚨微微動了動。

  這時,曲離識趣地整理了碗筷退了出去。

  景念停下手中的筆,看了看自己寫的字,然後癟癟嘴,「太難看了,還是你來試吧!」

  說著,她轉過頭來,彎著眼睛看向時未決。

  然而她一不小心,筆鋒滑過左手手背,留下一條墨痕,景念立即伸手去擦,卻不想這右手一伸,筆鋒直接劃上了臉頰。

  「哎!」

  景念感覺面上濕漉漉的,瞬間皺起了秀眉,抬起袖子就要擦臉。

  手一動,就被拉住了。

  微涼的指尖握住她的手腕,景念一抬頭,就看到時未決沉得像是夜晚的天空那般的眼睛。

  他斂了下頜,緋薄的嘴唇微微綳著。

  左手極輕地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成一個微揚的弧度。

  然後,景念就見他牽起自己的袖子,一下下的在她的面頰上輕輕擦拭起來。

  景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啦,腦袋裡轟的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看著她的時未決,正在輕柔萬分的給她擦臉的時未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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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陛下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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