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試探
12.22
白星憐立刻收了手上的力道。
這孑隨舟還挺警覺。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就不好動手了，臨江王府不算太大，真打起來難免被別人察覺。
總不能來一個滅口一個。
白星憐自認，如今天下沒有她辨不出來的毒，況且這酒，孑隨舟自己也在喝。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把玩著杯子，緩步走近：「我敬你是我師叔，你卻沒有個長輩的樣子，偷偷跟蹤我，是當我不會以掌教的身份治你的罪？」
孑隨舟挑眉輕笑，倚在石桌上，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他擺擺手：「不敢不敢，話不投機，連我在總壇的屋子都拆了，還想怎麼治罪？」
白星憐輕哼，剛想說，既如此就該知道分寸，滾遠一點，卻見孑隨舟突然收斂神色道：「你真的是我的小師侄嗎？」
白星憐倒吸一口涼氣，她知道自己在孑隨舟面前露過馬腳，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肆無忌憚的講了出來。
就不怕死嗎？
「你憑什麼這麼說？」白星憐再一次動了殺心，卻按兵不動，面上流露出驚惶神色。
她要誘孑隨舟說出，她哪裡演的不到位，以後好一一改過來。
孑隨舟笑的輕蔑：「三年前，我那可憐的師侄乃是功法不受控制，走火入魔才閉關，我擔心她……所以偷偷潛入了禁地去看望，結果，石床上的人，已經沒了脈搏。」
他直視著面前美艷動人的姑娘，一雙眸子格外的奪人心魄，其中卻沒有憐惜之色。
「一個已經死了三年的人，突然活過來，性情大變，又多了個姓氏，若換了是你，會不會懷疑，是有人偷偷將屍體藏匿，取而代之了？」
白星憐聽完之後，沉默片刻，笑了。
與此同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身湊近，對著孑隨舟胸前就是一掌拍落。
她驟然發難，孑隨舟卻似乎早有準備，一個倒仰躲開了凌厲的攻勢，以手撐地掃堂腿反擊白星憐下盤。
白星憐側身越開，看似躲避，卻是將方才已經放回到桌上的杯子再一次擲了出去。
這一招的角度極為刁鑽，直奔著孑隨舟那張容貌俊朗的臉，若是他沒躲過，怕是要破相。
孑隨舟山運起輕功激素後退，這才堪堪避開了要害，裹挾著凌厲氣勁的酒杯砸上了他肩頭。
酒杯碎裂，尖銳的瓷片力透薄衫，立刻暈出幾點猩紅。
孑隨舟反身跳上了牆頭。
他一身雪白長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背對著月光，神色晦暗不明。
白星憐沒追，只負手輕笑：「小師叔，你這次還覺著我是冒牌貨么？」
孑隨舟方才一番說辭，開頭確實是讓她吃了一驚，可很快她就意識到，這定然是在說謊，要詐她自亂陣腳。
於情，他若早知道唯一的小師侄死了，總該給她收屍殮葬。
於理，這事不該瞞著。把消息透出去，早立新的掌教聖女，哪怕是作為漢江王部下的角度，這權力更迭帶來的動蕩，對他也更加有利。
孑隨舟在牆頭又坐下了。
他手肘支在膝頭，褪去玩世不恭的笑容，眸子顯得更加深邃。
片刻之後，他嘆了口氣：「這種斷子絕孫的功法，我還真想不到第二個……所以，你是本尊不假，卻是真的轉了性，還失憶了？」
白星憐一挑眉，示意他再說清楚點。
她到底，是哪裡演的不對呢？
孑隨舟豎起一根手指：「你被師姐撿回來時，身上有親父母給的信物不假，但被你自己毀了，你說過：他們拋棄你，你也不會再要他們，所以絕不會冠姓。」
這一點是白星憐自知的失言，她虛心接受，並提醒自己今後要多加註意。
孑隨舟豎起第二根手指：「你從前，可是對我的諄諄教誨非常之不耐煩，每次看到我，都會先拳頭招呼，可不會這麼文雅的跟我講道理。」
白星憐啞然。
怪我還不夠暴力？
「可我之前的隨筆上，從來都記著與你不少鬥嘴吵架……」
反正已經認定失憶，白星憐索性不再掩藏。
「一邊動手一邊吵。」孑隨舟給出了答案。
白星憐心服口服，是她輸在從前做王妃時，太習慣以理服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星憐卻不想再殺人滅口了。
孑隨舟看著弔兒郎當，武功卻不在她之下，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對付不來，不如就搞好關係。
他之前的陰陽怪氣，都是因為疑心白星憐是別有用心的冒牌貨，如今既然肯信任她，或許今後能和諧相處？
於是白星憐與他約法三章：「從前的事我記不得，所以才讓你疑心，既然誤會解開，你之前的風言風語，我便不再追究。但今後休要再拿我的功法玩笑，已然選了，改不了。」
孑隨舟本來連連點頭，聽到這兒突然開口打斷她：「可以改。」
「什麼？」白星憐又一次被驚到了。
在藏書閣里，可都沒有改練功法的記載。
孑隨舟一挑眉，：「只要師侄你願意改修合歡宗，我可以教你，如何在不損失內力的前提下，改變修鍊法門。」
白星憐瞬間冷了臉：「不改。」
她才不會將安身立命的根本，交給這個還不能完全信任的人。
孑隨舟一聳肩：「哎，本來還當你這次轉了性，人會變聰明了，結果還是糊塗的很。不改功法，還跟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走那麼近，不要命了？」
心懷不軌？
身邊最不軌的，就是你好么！
「師叔說的是誰，我怎麼看不出。」
「可太多了……」孑隨舟一指王府正殿方向的燈火，「比如這臨江王，就算一個。」
白星憐失笑，怎麼連小師叔都認為姜修齊會喜歡她。都沒看透那個人最愛的只有權勢么？
孑隨舟看出白星憐並不相信，搖頭道：「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雞同鴨講，白星憐不想跟他多廢話了。
「我會證明給我看的。」
說完這句之後，白星憐遙遙聽到，有巡夜侍衛的腳步聲靠近，她最後瞪了孑隨舟一眼，轉頭抄小路回了房間。
孑隨舟看著她的背影，笑的玩味。
「明明脫胎換骨之後，不再兇巴巴的，一笑起來，就是人間絕色，偏偏抱著無情道不撒手，真是可惜了……」
他嘆息一聲，在侍衛靠近之前，貓一樣翻出院牆，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話說: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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