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拿出你的誠意
13.33
白星憐回房之後，細細回憶方才自己和孑隨舟的對話。
沒有破綻。
她雖然沒有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別人心中想什麼的本事，但也有九成把握，孑隨舟方才沒有說謊。
低頭看著因為練功而帶著一層薄繭的掌心，白星憐嘆了口氣。
孑隨舟對收養他的師姐，以及這個小師侄，都算有幾分真心，她這個鳩佔鵲巢，用了人家身子的，就還是別總想方設法要殺人滅口了。
她本身也不是個嗜血好殺的性子，這樣想開了，倒是舒心不少。第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這才打著哈欠起來。
侍女一邊給她梳頭髮，一邊說起方才，臨江王差人來請她，一共請了三次，都被擋了回去。
臨江王無法，只好先去處理政務了，只留話說等中午，設宴款待白掌教。
白星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侍女千葉吞吞吐吐：「奴婢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掌教既然是來同那臨江王談合作的，為何要故意下他的面子？萬一將他惹惱，合作不成，這一趟不就白來了？」
她是領了白星憐的命令，才直接將臨江王的邀約都擋了回去的。
命令自然不敢違背，自從之前血影勸誡掌教被降罪之後，她說話也是戰戰兢兢。
白星憐輕哼一聲：「本座只是在試探他的誠意。」
不成就不成，她不過是借著機會來再見見白家人。除非血影那邊給了准信，說那漢江王人品不行，她才會退而求其次的跟姜修齊合作。
到了中午，誠意就來了，姜修齊又派人相邀。
宴席上菜色不錯，亦有樂師舞姬歌舞助興，白星憐對比前世，這對封地偏僻的臨江王來說，已經是待客的最高規格。
然而宴席過後，她還是婉拒了姜修齊想要請她賞園子的邀約。
「殿下，咱們還是公私分明為好，談公事，我自然是願意奉陪的。逛園子就免了，我最怕曬，不願意去。」
姜修齊無奈，請她去書房。
白星憐這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自昨夜孑隨舟篤定，姜修齊對她心懷不軌之後，白星憐就開始留意觀察起他來。
到目前為止，姜修齊未因為她的刁難和無禮，露出過哪怕一次不耐煩的神情來，始終笑容和煦，一副溫潤君子的模樣。
當年，白星憐就曾沉迷過他這君子如玉的模樣。
如今看來，這溫潤是真的，冷漠也是真的，當年圖的是她身後的白家，如今圖的是她掌握的拜月教。
反正對她白星憐本人，應當是沒太大興趣的。
所謂商議，主要是姜修齊說，白星憐聽。
畢竟是他主動提出合作，自然要拿出個章程來。
他先是稱讚了拜月教一番，隨後話鋒一轉：「貴教人才無數，又精通煉藥、用毒的法門，只屈居于山野之中，實在太過大材小用了，若是能在本王開疆拓土時建功立業，必然會揚名天下。」
白星憐卻不吃拍馬屁這一套，她笑著反問：「我出人出力，供王爺您驅使，最後只能得到名聲么？」
姜修齊沒想到她這麼直接，無奈的笑著搖頭。
這輩子如此行事放肆，口無遮攔的白星憐，比他記憶里端莊溫婉的模樣，更生動嫵媚，實在撩人的很。
但方才白星憐那句話說的很對：要公私分明。
於是，姜修齊收斂了神色：「我並沒有那個意思，而是我不知道，我能給出的好處自然很多，可不知道，這好處究竟該給貴教，還是該給星憐聖女你呢？」
白星憐見他話裡有話，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你如今是掌教聖女，自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風光無限、但本王也聽說過，歷代的聖女，鮮少有得善終的……不知你可為自己的今後做過打算？」
白星憐上輩子也沒善終，她覺著只要能比上輩子活得久就算賺了。
但見姜修齊一心要離間她跟拜月教，倒也有趣。
她假做聽進去了，追問道：「那王爺對此，有何高見？」
姜修齊循循善誘：「江湖草莽，意氣用事，總不能長久，人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不可能一輩子憑武力服人。本王認為，或可在將來天下安定之後，將貴教歸編於朝廷，擁有一州府的自治之權，等同於藩王。」
見白星憐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姜修齊以為她心動了：「手下推翻掌教，不過是江湖上再平常不過的事。可若是臣子想要殺掉藩王取而代之，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況且，這種情況，哪怕是位子空了出來，也只會是朝廷安排人去接替，無法起而代之，沒有好處的事，自然沒人會去做了。再往遠了考慮，王位你可以交給你的子女或徒弟，而非由教中人憑私心推選。」
只說好處不說缺點，確實挺誘人的。
「王爺說的道理都對，可總不能把我當傻子。」
如願看到姜修齊計劃落空的詫異神色，白星憐輕勾唇角：「藩王的位子誰不喜歡？可這承諾能兌現之時，您就已經是帝王了。別人無法撼動我的地位，可你為君我為臣，說白了就是你為刀俎我為魚肉。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在你們漢人的史書里，我可見過太多了，除非你能拿出誠意來，我才信得過。」
上輩子的白家，不就是落得這樣的結局么。
姜修齊面色有些僵硬。
他當然不打算兌現承諾，真到重掌天下的那日，他當然不會頂著文臣言官的壓力，去封一個異族女子做藩王，而是會瓦解拜月教的勢力，同時將這個人圈在深宮之中金屋藏嬌。
他原以為，這直爽又任性的江湖女子，會很容易哄騙。沒想到，她不僅精明狡猾，還一點面子也不留。
這實在難以應對。
姜修齊乾笑兩聲：「看來本王的名聲，還是不夠取信於人，你要怎樣的誠意？」
白星憐輕啟朱唇，語調婉轉：「當然是按著我教的規矩，讓我在你身上中個烈性的蠱。若你背叛我，就會萬蠱噬心，你若願意，我才能信你。」
作者有話說:
今天放假，我就早點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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