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狹路相逢
15.56
白元明看到這位新結交的友人，當即面露喜色。
他走出兩步，眼看著就要拋下姜修齊去打招呼，但總算不算太憨，最終還是意識到，王爺還在身邊。他轉頭問姜修齊：「王爺，您是允許拜月教到軍中來宣教了嗎？」
上一次他跟白星憐相談甚歡，但那只是私人的交情。白元明歷來是公私分明的，如果王爺沒有允許，他不會讓任何閑雜人等進到軍營里來。
姜修齊搖頭：「當然沒有。」
拜月教他是要用，屬於他的女人也一定會娶，但他絕不會在自己的根基中，摻雜不安定因素。
與此同時，馬車旁的白星憐正搖著團扇，一臉的愜意。
她旁邊的程瑤光則是一臉的忐忑。
「星憐，我知道你這次之所以肯來王城，就是為了擴大咱們聖教的勢力，可飯要一口一口吃，如今跟臨江王還沒談攏，貿然闖人家兵營，是不是太急……」
急功近利太難聽，他忍住換了個說法：「會不會打草驚蛇？」
白星憐仍舊一副慵懶模樣。
「誰讓你去兵營里宣教了，旁邊的村落，往來的行腳商人，這不都是值得發展的教徒么？」
程瑤光面露為難。
「這些不過普通農民，就算進了咱們教，也不堪大用。」
白星憐輕哼，用團扇不輕不重的扇了一下程瑤光的臉。
「眼光太短淺！這些村民，平日里可不少往軍營里送補給，可裡邊的士卒親密的很。若周圍百姓成了咱們的教眾，還用得著你大張旗鼓進軍營宣教么？」
程瑤光若有所思的點頭：「果然還是掌教深謀遠慮，屬下受教了。」
他平日總以白星憐的密友自居，很少這樣一板一眼的行禮，而這一次外出，一直都在被刷新認知。
不過，佩服是一回事，意興闌珊是另一回事。
這樣宣教，裡頭的士卒不是他親自提拔，自然也不會成為他的親信，沒意思。
如今掌教親眼看著，程瑤光不好消極怠工，也只好強打精神去幹活。
姜修齊過來時，就見那傳說中的左護法已經走了，只剩了白星憐。他忍不住問：「白掌教，之前你不是嫌午後太過炎熱么？怎麼不在王府休息，反而跑來這荒郊野外，沒個陰涼的地方來？」
特意跑來找白元明嗎？
白星憐眯著眼睛，用團扇遮在額前，似乎也很不喜這陽光暴晒，懶懶道：「我是來指點我那不成器的屬下，告訴他，什麼地方可以宣教，什麼地方萬萬不能進。」
她抬腳，在兵營大門前虛畫了一條線：「就這條線，沒有王爺您的首肯，自然是不能過的。」
聽她這樣說，白元明連連點頭。他是直腸子，只覺著這白星憐果然很懂得分寸，不會因為私情讓他為難，是個好姑娘。
可這話在姜修齊耳中，分明就是在諷刺他什麼誠意都拿不出。
他面上笑著：「白掌教果然深明大義，這營里的士兵多半是漢人，對貴教多半存著抵觸，如今去宣教會適得其反，而等咱們合作日久，他們知道貴教並非邪魔外道，不會心生排斥，自然就親如一家了。」
話說的好聽，就是要拖著。
白星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她原本確實是想來探望一下白元明，順便跟他聊聊白家，但如今好巧不巧撞見姜修齊，那就算了。自己這輩子不會嫁人，名聲怎樣都無所謂，但壞了大哥的聲譽可不行。
於是白星憐以手掩面，打了個哈欠：「既如此，我就先回……」
「既如此，不如就讓本王做個東道，請二位去醉香樓喝上一杯如何？」
白星憐心內一百個不耐煩。
可她還需要在曲靖多待上一陣，不方便與姜修齊撕破臉，總是拒絕他的邀約，太不給面子了。
於是勉強答應下來。
醉香樓距離王城的東側門不遠，是漢人開的酒樓，菜色平平，但老闆釀酒的手藝不錯，白星憐上輩子聽說過，卻從未來過。
王妃么，跑出王府外喝酒，一定會被責備不知禮數。
老闆認識姜修齊，這等貴客到來，沒有預約也是安排在了頂樓的雅間。
上樓的時候，她看前頭姜修齊和白元明並排而行，一副親熱模樣，想起上輩子的過河拆橋，冷冷開口：「白守備，你這都快要走到王爺前頭去，太逾越不懂禮數了吧？」
這話說的不客氣，彷彿故意找茬似的，但白元明想起，自家夫人也總提著耳朵訓他：不要因為王爺待你親切，你就得意忘形了，別人看了不會說你們感情好，只會說你目中無人，得寸進尺！
他立刻認錯，退後一步，跟白星憐並肩，跟在姜修齊身後。
姜修齊深深看了白星憐一眼，他實在拿不準，她這話到底是更向著誰……
三人才落座，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彈奏琵琶的脆響。
有樂曲相伴，自然是好事，可是前奏過後，女子婉轉的嗓音，唱得全是《思君不見君》之類的風流小曲。算不上淫詞艷曲，但也是不適合白日大庭廣眾之下來欣賞的靡靡之音了。
姜修齊蹙眉，直接招呼了小二進來，吩咐請隔壁的人換到再旁邊的雅間去。
「就說這邊是在商議要事，需要安靜，麻煩他行個方便，他那桌的酒錢，就算在本王賬上。」
小二答應著去了。
白星憐心內不屑。袁柳眉可也沒少給他唱過這類曲子，他還不是全盤接受了？假正經。
「曲子而已，我覺著沒什麼，滄瀾的山民平日對歌，也沒比這文雅到哪裡去。」
姜修齊只道：「山民對歌，那是有情人之間互訴相思，看似粗淺，實則大雅。但若是花銀子來買姑娘唱假相思，那就不太上得檯面了不是么？」
白星憐句句都是要往姜修齊瞧不起土著夷族的路子上引，來讓旁邊的白元明有所警醒，但既然沒刁難住，也就點到為止，沒把針對表現的太明顯。
她剛要端起杯子喝酒，就聽到敲門聲。
門外的小二語氣略帶為難：「王爺，隔壁那位客觀同意換屋子了，但是聽說王爺要請他喝酒，非要來當面道謝不可。」
姜修齊以為是愛戴他，所以想見他一面，以作談資的百姓，隨口應了：「那就讓他進來吧。」
等那人推門進來，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男人一席白衣，風流俊俏，正是先前在黑水溪，伴在白星憐身邊的男人！
看到孑隨舟的瞬間，白星憐也是一驚，隨後就氣笑了。
小師叔怕是來監督她，要看她的「證明」呢！
「竟然是小師叔，既然這般有緣，坐下一起喝幾杯？」
作者有話說:
今天加班才回家，所以更新的晚了點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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