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怕不是她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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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袁柳眉在聽人通報，說王爺蒞臨時，心內很是忐忑。
她慌忙忙看了一眼鏡子里，最近王府內外都不太平，她不敢出門，也幾乎沒有訪客，今日疏懶了未施脂粉，看著是真的憔悴，皮膚也有些泛黃。
如今妝點也來不及了，袁柳眉拽了條帕子遮住臉，對鏡左顧右盼，見不露什麼，這才去前廳請安。
姜修齊一擺手：「自家人不必多禮。」
待袁柳眉親自走進給他斟茶，他才意識到，袁柳眉今日竟然遮了臉，眼睛也不似往日那般遠黛含煙似的多愁多情。
「怎麼如此委頓？是最近你姑母病著，侍疾太辛苦了？」
袁柳眉倒吸一口冷氣，都如此遮掩了，竟然還是被瞧出來？她慌忙垂眸，表示是前晚沒注意，被蚊蟲叮了一口，因上藥不能見風。
姜修齊其實不耐煩聽這樣瑣碎的小事，他不耐煩的「嗯」了一聲，心說被蚊蟲盯了，和眼睛有什麼干係？
隨後，之賞了她些衣裳首飾以作安慰。
袁柳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心內微微泛苦，卻是強行捏出含笑的聲音，問王爺怎麼大晚上的過來找她。
「也不是特意過來，只是路過你院子，便想著上一回委屈了你，特來瞧瞧你最近可還習慣？"
之前那次大鬧之後，王太后卧病，總喊袁柳眉過去，她其實累的很是不耐。但她哪裡敢說，原本王爺就經常提起讓她自回府去住，她可不能主動提。
之後，姜修齊閑聊幾句，隨口提起，有一個臣下最近追求姑娘而不得，甚至因此告假，他看著眼裡，卻沒什麼辦法。
袁柳眉納悶，這臣下的私事，當王爺的有什麼可憂慮的？一道賜婚的旨意，什麼都能解決了吧？
但她還想著藉機多與王爺說話，便追問起了詳情。
姜修齊只說那女子似乎是江湖草莽出身，那臣子雖對她百般討好，她卻始終刻意疏遠。
袁柳眉低垂眼眸假作沉思。
她明白了，這是王爺以「我有一個臣子」的借口，來問他自己的煩惱。
她存了打探的心思，又問：「這臣子是如何討好心上人的？」
姜修齊思索著道：「時常探望，噓寒問暖，以及送禮物？」
袁柳眉明白問題所在了。
王爺在王府招待她，又送了宅子，全是私心。可都假借了公事的名義，對方自然不領情。
她當然不可能點破這一點，只溫溫柔柔的開口：「那想必是那位姑娘，另有心上人吧？」
姜修齊蹙眉：「想來不會，那姑娘身邊，應當是沒有比我那個屬下更優秀的男子了。」
雖然自誇的話他姜修齊不好說出口，但仔細想來，他將來會登基為帝，九五之尊，當然是要比那些江湖草莽強上太多了。
他追問：「會不會是她閑雲野鶴慣了，不願意被規矩拘著？」
袁柳眉輕笑著：「這怎麼會呢？規矩是壓不死人的，你看不管是姑母，還是府中這麼些女官，不也都是進了府之後才將規矩一一學起來的？若真有情意，這點可不算是阻礙。」
見姜修齊蹙眉，她笑著道：「王爺，要麼說你們男子只顧著家國大事，對姑娘家的心思就是不懂呢。既然這男子優秀，怕不是她自慚形穢。」
姜修齊下意識道："那這局該如何破？直言非她不娶，讓她安心么？"
袁柳眉差一點脫口而出：什麼？難道你還能讓那多半貞操不在的江湖女子做正妃？
她下意識捏緊了手腕，那裡還有一道猙獰的傷疤，為了不顯得太難看，她不得不用粗大的手鐲遮住。
在黑水溪，為了留住清白之身，她是真的拼過命的。但原來清白與好名聲，在姜修齊面前，其實不如撩人美色更重要麼？
袁柳眉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強笑著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他的正妻自然也要家事相當，怎可能是個江湖女子呢？就算他心內真如此想，也不該說，否則只會被當成是油腔滑調的騙人，適得其反。」
姜修齊竟是覺著，此話有幾分道理。
白星憐多烈性，一定是不肯做妾的，她也許就是認為，一個將來很可能會問鼎天下的男人，不會娶一個江湖女子為妻，所以才會認為他的好意都是利用欺騙，才防範疏遠他。
這樣想著，姜修齊心內立時有了計劃，他再聽不進去袁柳眉的話，稱讚她果然聰慧細膩，又差人去府庫挑些東西賞她，便匆匆走了。
袁柳眉很是恭敬的送他離開之後，笑容逐漸從恭順可人，變得冷而猙獰。
她要的男人，絕不會讓給那個妖女！
***
大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兩日，好不容易雨過天晴，卻是比之前越發熱了。
大太陽就熱的能把人生生烤化。
白星憐興緻勃勃的，叫血影推選了幾個密探中願意去使美人計的姑娘，但這天一熱，就懶散的不願意出門了。
倒不是多嬌氣，只是一踏入那臨江王府，少不得就得惹一肚子火氣，畢竟看誰都不怎麼順眼。
而且多日不聯絡，突然上門，主動往姜修齊身邊塞女人，這插眼線的意圖就過於明顯了。
不好，還是要沉住氣。
反正姜修齊一定會先沉不住氣的。
她按兵不動，過了幾日，果然就接到了邀請，是臨江王邀她去一處城外的莊子賞花。
漢江蜿蜒而過，形成一條曲線，致使曲靖兩面環水，過了江便是境外小國的地界。
屬於臨江王名下，還建在郊外的莊子，白星憐隱約記得只有一座，是臨江邊的水塘而建。
莊子是老王爺修來避暑用，但姜修齊滿腦子都是他的「雄圖偉業」，從來也沒去過。
上輩子白星憐偶然聽往來收賬的下人提起過，那兒一到夏日，鳳凰木花開，如火如荼，格外好看，她當時也曾心生嚮往，可惜從來沒去過一次。
如今不稀罕了，姜修齊倒是要請她去。
去就去吧，正好順水推舟，把美人計用出去。
於是這一次，她沒將千葉之類使喚慣了的侍女帶著，給她們放了一天假，反而將那兩個打算塞給姜修齊的美人帶在了身邊。
千葉一雙杏眼滴溜溜的轉，白星憐逗她：「怎麼，你也想去？」
「屬下是很希望能為掌教分憂的，而且不讓屬下去，是覺著屬下不夠細心，還是不夠貌美呀？」
千葉這樣天真爛漫的樣子，讓白星憐總覺著自己這不是養了個侍女，分明是多了個妹妹。
她忍不住掐了千葉的臉蛋一把：「不是你不夠格，是本座捨不得你，這可滿意？」
千葉雙頰一紅，垂眸小聲笑了。
要說這滄州不愧是誰都不願意久居的窮山惡水，下起雨來打傘都擋不住，一旦天晴了，就曬的不得不打傘。
這兩個密探，從來沒學過如何服侍人，跟在白星憐身後，總是一不小心，這傘就打的不到位，遮不住她的全部身子。
白星憐也不苛責，沒幾步就曬的半邊身子火辣辣的。
然後，那傘就被孑隨舟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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