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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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榻上的王太后此刻,雖然思路還是慢,但已經比剛救回來時,略微清醒了些。
她看到白星憐的衣著,就猜到這人是誰了。
這種下賤的江湖女子配跟她說話嗎?不配!
所以,她沒用點頭搖頭來回答,只是瞪了她一眼,轉頭看向姜修齊,口齒不清的發出了聲音:「讓啊……穩嗚喻……」
白星憐聽懂了。
類似的話,她上輩子也聽過不少。這老婦是在說:讓她滾出去。
但白星憐只是假裝不懂,轉而看向姜修齊。
姜修齊大概能聽懂一點,但這話自然不可能複述給白星憐的,也說聽不懂,大約是在胡言亂語。
白星憐忍笑:「王爺,看來王太后這情況是很不好……」
她搖頭嘆息著:「這樣神志不清,說明先前傷了腦子,這腦子裡的經脈不通,時間久了,人就會越發痴傻,如今還只是不認得人,再過些日子,恐怕就要人事不知,飯送到嘴邊都不知道吃。」
按她這麼說,這人怕是命不久長。
姜修齊眉心皺起:「怎會如此?之前大夫明明說過,開溫和的葯,雖然會留下後遺症,但至少性命無憂。」
白星憐冷笑:「大夫么,怕是擔心治不好病人,被拉去陪葬,不然咱們打個賭?看那個大夫什麼時候會舉家逃走?」
姜修齊心內一陣煩躁。在他舉兵取得幾次勝利之前,可萬萬不能讓這繼母死了。否則,當真是會被人當做把柄,說他折返舉兵是名不正言不順,連老天爺都看不順眼!
他沒有打賭的心情,卻也立刻派人去查,同時問白星憐,可有醫治的方法。
「不好說,還是得先讓我檢查一下。」
「可是診脈?」
「不,是施針。」
聽白星憐這樣說,姜修齊很是不解。
一般大夫都是望聞問切,將病症定下來,之後才會配藥方,如果只喝葯不能起效,才會動用銀針,可如今白星憐卻說,光是確定病症,就要施針?
白星憐給他的解釋是,因為這病症就是氣血攻心,所以經脈不暢,這已經不需要用尋常方法來診斷了,但需要用針來試探,她的經脈堵塞的有多厲害。
她的解釋很淺顯,姜修齊不懂醫術,但光聽著,就覺有幾分道理。
正在這時,白星憐餘光看到,窗外有個女子急匆匆的趕過來。
不必說,自然是得知臨江王來探望的袁柳眉了。
袁柳眉這幾日,忙著在外尋病人,好送到拜月教分壇騙葯,勞累的要命,今日實在熬不住了,所以去補了一覺,哪成想就這一會兒功夫,王爺就來了!
他這一來沒見到人,必定認為自己是偷懶不盡心。
袁柳眉心內飛快盤算著,想用連夜侍候,所以暈倒,不得已才歇了半日搪塞過去。等一進了裡屋,人就傻眼了。
白星憐竟然在!她來做什麼?
難道要親自給姑母診治,從而邀功,再從王爺那兒討好處么?
袁柳眉心內七上八下,可一句也不敢問出口,匆匆行禮之後,就去姑母身邊侍候了。
然後,她就聽到白星憐說,可以今日就施針診斷。
袁柳眉咬牙。
原來這種病,必須要施針,而不是求點丸藥就能治。
難怪她先後派了很多人過去,都沒能得到什麼結果……
謀劃了好幾天,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退而求其次,就算不是她的功勞,至少姑母痊癒后,還能幫她撐腰,給她說好話。
於是,她驚喜道:「原來,白宗主竟然可以治好姑母的病!看來我最近每夜都祈禱上蒼,終於得到老天爺垂憐了!」
白星憐看著她,只覺她眼中的驚喜激動,沒半分作偽。
看來不是演的,是真的高興。
她雲淡風輕的開口:「先別高興的太早,這涉及經脈,特別是頭部,每一針下去,病人都會疼痛難忍,這件事我要提前說明,若是不想讓老人家受罪,也可以不治。」
袁柳眉露出猶豫之色。
按著她的意願,當然是再痛都該治的,至少得讓姑母能清楚的說話。一個沒法說話的王太后,沒法給她撐腰。
可她又不好當著姑母的面,表現的毫不在意讓姑母吃苦受罪。
這滋味,真是抓心撓肝。
她沉默不語,似乎很是糾結,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姜修齊身上,盼望姜修齊能為了治好姑母,一錘定音。
姜修齊也在猶豫,雖然他對這繼母是百般不耐煩,可到底沒什麼死仇,但凡她還能活下去,倒也不是非要讓她受罪不可。
正心內糾結著,就見去查大夫行蹤的侍衛前來回稟,說那大夫果然將醫館交給徒弟,攜家帶口的回鄉下了。
姜修齊不曾想到,是他三翻四次為難了那大夫,才把人家嚇跑了,只當他果然有所隱瞞。
轉頭再看白星憐,見她一攤手,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態。
他立刻不再猶豫,當即請白星憐來給王太后診治。
白星憐早有準備,讓在門外隨侍的千葉送銀針進來。
這銀針,是她特意叫人取了給牛馬治病用的,每一根都相當粗,將包著針的牛皮囊解開后,王太后渾濁的眼中滿是驚恐。
袁柳眉也是頭皮發麻。
「這……是不是應當循序漸進?先用細一些的針?」
白星憐已經捻了一根針在手裡,語氣很冷:「本座用不慣細針,如果力氣用大了,細若毫毛的針短在皮肉里,更要吃苦頭。」
說罷,一根針已經準確的刺入了王太后的脖頸。
王太后瞬間神情猙獰。
但她連哼唧和呻吟都做不到。
別人不知道,只當她竟然可以忍耐得住,不發出聲音,看起來……似乎沒有白星憐說的那麼痛?
但實際上,這只是因為,白星憐第一針,封住了她的啞穴。
這老太婆的聲音,哪怕已經說不出清楚的話,她也不想再聽到。
接下來,第二針,第三針,直到下了十幾根針之後,白星憐能看到,王太后因為疼痛不斷顫抖,冷汗已經將她身上蓋了好幾層的衣服都浸透了。
至此,她才收手,將針一根根拔了出來。
這樣粗的針,拔出來之後,自一些針孔里,緩慢流出紫色的瘀血。
袁柳眉見狀,心頭一喜。
瘀血能被導出來,說明這是真的有效。
姜修齊連連道謝,說定會送上厚禮答謝,並問白星憐這一番診治可否覺著勞累,需不需要先去客房歇息片刻。
白星憐卻道不必,說這病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接下來只能細水長流,她會每三天來施針一次。
「這樣一來,大約一個半月之後,王太后的病也就能痊癒了。」
袁柳眉聽了之後,心內惴惴。
一個半月,豈不是已經過了婚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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