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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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還覺著是錯覺，但再嘗了一口，白星憐確定了，這東西雖然跟真正的海產差了些，但也確實有著與眾不同的風味。
她詫異的看向孑隨舟：「這是怎麼做到的？」
太神奇了！
白星憐自重生以來，習慣了居高臨下，就算不是在高位的時候，看人也習慣了微微垂下目光，叫誰都難以直視她的眸光，揣測她的心思。
而如今，這樣瞪圓了一雙杏眼，瞬間就從狡詐嫵媚的狐狸，變成了天真純澈的貓兒。
孑隨舟沒說話，只把眼前的人當做難得的美景收入眼中。
果然，再怎麼心思深沉，一個才不過雙十年華的姑娘，也一定會有這樣天真爛漫的樣子。
這樣的白星憐，比起平日渾身是刺的模樣，更讓人覺著可親可愛。
白星憐見他沉默，不悅的抿了一下唇：「難道是什麼說不得的機密？」
也太小氣了。
孑隨舟見她誤會，立刻解釋說並非如此，只是這樣的奇技淫巧，實在不值得浪費口舌而已。
但再不值得細說的事，白星憐既然問了，斷然就沒有讓人模糊不答的道理。
這假的瑤柱，本身自然都是湖泊河流內產的，帶著外殼的時候，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是假貨，但妙就秒在，這東西不腌制就難以保存和運輸，一旦去了殼子，將上頭的內臟污泥摘乾淨，再撕成小條，外形上就看不出來了。
這樣上好的水產滋味本就不錯，而點睛之筆，則是用真正的海鹽來腌制，這樣一來，氣味有所改變，沒吃過真貨的，自然就分辨不出。
孑隨舟說到這兒，自己也夾了一筷子：「而且，這也算不上假貨，商人再賣的時候，只說材料是自海中取來，可沒說全部都是。」
鹽是海鹽，也不算騙人。
其他的貨品也是一樣，雖然是假的，但也絕不是讓人用過就會大呼上當受騙的假貨，絕對跟能輕易買到的當地土產，是不一樣的。
白星憐聽了幾種之後，突然想起，上輩子姜修齊打臨安的時候，是大軍壓境逼了當時的小皇帝退位，所以城內並未生靈塗炭，甚至她在進宮的馬車上，還偶然看到了南洋來兜售各種新巧事物的商人。
如今怎麼想都覺著，搞不好那些商隊，都是上輩子的孑隨舟組建起來的。
當然，這種猜想，是一輩子都無法去驗證了。
而孑隨舟說完商隊的事，看向窗外因為商隊的到來，仍舊熱鬧的街市，悠然道：「雖說如今打算，還八字沒一撇，但若是將來我真成了天下之主，那各州府之間，要通過還需要每個州府簽路引，卡過門稅這種荒謬之事，必然是要廢除的，到時候不管百姓居於何地，都能買到其他地方的貨物，時日久了，也就不會被這種手段哄騙住。」
白星憐打趣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如今只能糊弄人來弄錢，就極盡所能的糊弄，待到了不需要糊弄時，就要讓皇商來攬下這肥的流油的美差，將銀子都賺到國庫里去？」
孑隨舟聽了這話，神情淡淡，並未反駁：「皇商也可，其他人也行，但決不可不受官府管制。畢竟若是有利可圖，奸商什麼事做不出？將異地新奇花草說成靈丹妙藥來騙人之類，自然要管。」
這是孑隨舟第一次提起，他若稱帝將有如何志向。
白星憐聽了之後，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
這次的商隊里，販賣的物件中並無藥材。
白星憐下意識接了一句：「該不會，師叔你這般精明，也曾被狡猾的商人騙過？」
孑隨舟冷哼一聲，幾乎是第一次在小師侄面前，流露出這樣略帶冷意的神情來：「誰敢騙到拜月教頭上來呢？」
畢竟自他記事起，他就是上一任掌教聖女的師弟。
「是我這一次回了蜀中，偶然間聽些老人說起，我的生母就是因為聽信了奸商的誇耀之詞，這才病重無救……」
這句話一出口，他似乎立刻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小師侄面前，表露了太多的情緒。
太過多愁善感，可就不是個適合打天下的合作夥伴了。
她幾乎是立刻，就換回了平日略顯輕佻的笑容，打算補上一句：只是她自己眼界狹小，加上時運不濟罷了，從未謀面，今日碰巧提及，今後不會再談。
卻見白星憐收斂了神色。
「抱歉，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她這樣鄭重的道歉，不光為了今次，也是為了上一次分別時沒說出口的那一次。
孑隨舟莫名想起那一日花開荼蘼，如赤炎的花葉之中，白星憐迎著月色，唇角含笑的模樣。
果然，是個內心很溫柔的姑娘。
只不過這份溫柔，恐怕不是尋常人可以消受得起的。
孑隨舟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也不知道究竟誰能有這樣好的命。
會不會是他呢？
只不過，孑隨舟還是決定，把這樣的設想壓在心底便罷。
讓小師侄放棄她的無情道，似乎比打天下還難。兩相權衡，還是要先挑個簡單的活計來做。
於是，孑隨舟話鋒一轉，說起了這一次回蜀州，都做下了哪些安排。
說是一夜把酒漫談，還當真就是到了天明，這才將這一路的種種都說盡。
醉香樓其實，不會到了後半夜還不打烊的，但既然是貴客，偶爾破例也使得，況且這二位貴客下樓時，分別給了賞銀，熬了一夜在下頭等吩咐的掌柜，掂量著手裡的銀子，覺著真是很值。
有了這額外的進賬，可以給家裡婆娘買商隊運過來的時新布匹，那上次在兄弟家吃酒忘了回去的事，也該能一筆勾銷了！
自從找到了前世的王妃，加之上一回王府內疑似出了姦細，姜修齊便將原本分散在外的密探們，都召集回來，其中一部分，每日的工作就是扮作百姓，在城內警惕可疑之人，並將有用的訊息彙報給他。
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關於白星憐的動向。
只不過，如今知曉白星憐竟然和一個男子徹夜把酒言歡之後，探子也犯了難。
這事說小不小，說大卻也絕對不算大，要不然還是別去彙報算了。
他是真的很不想去王府，畢竟最近王府外看著平靜，可府內……那叫一個雞犬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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