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為什麼要邀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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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留下的地道，有的還能用，有的則早就塌陷。
孑隨舟這一次，實地勘察之後，將塌陷的那些都一一從地圖上劃去，隨後一不做二不休，能用的那些，也大都填了，唯獨挖了一截新的。
「哦對了，還有一段地道，我只堵了後半段……」他笑的像只狐狸，「至於前半段，從臨江王府連通黃雀巷裡某一間院子的，還留著呢。」
對上白星憐狐疑的神色，他意識到對方在懷疑什麼，連連擺手道：「小師侄你怎地如此多疑？那可不是當初我在黃雀巷住的那一間院子！」
他也不是早就曉得地道的存在，所以當初刻意去探查的！他又不是神仙！
白星憐撲哧一聲笑出聲：「別緊張嘛，咱們合作的挺好的，你總這樣一驚一乍，好似我欺負你了一般。」
孑隨舟搖頭嘆道：「原來動不動就要喊打喊殺，不叫欺負。」
他轉而笑道：「也罷，我在民間聽過一句俚語：打是親罵是愛。就權當師侄對我，是情真意切罷。」
白星憐對這種鬥嘴皮子的話，已經習慣的很，聽之任之，一笑而過之後，她將話題扯回正事上：「所以，你就做了這麼點事？」
這也算給她排憂解難么？分明都是為著將來有一天，可以把臨江王府上下一網打盡做的準備。
哪知接下來孑隨舟便自懷中掏出一卷布包裹遞過去。
白星憐本以為這是那些地道的圖冊，但打開之後，卻發現這是就個賬冊，封皮上一字沒寫，但帶著股濃厚的脂粉氣。
賬簿上，一個個頗有印象的名字，全是滄州上下官員。他們後邊表示的銀兩數目，讓白星憐暗暗心驚。
「這是……？」她不敢確認，看向孑隨舟。
「是他們在青樓尋歡作樂留下的賬本。」
白星憐翻看幾眼，上頭這些人官職不一，有得重用的，也有不受青眼的；有之後會功成名就的，也有死在姜修齊實現野心的中途，馬革裹屍的。
這本賬冊，顯然不是青樓日常的流水賬，都是很大數額，顯然是被那青樓老闆當貴客，特殊單獨記在暗賬上。
這不是他們的俸祿能維持的花銷，可能是貪污之後，去放肆享受，或者乾脆就是收人好處的一種方式！
白星憐輕嘆一聲。
這種事，沒有賬也能猜得到。
水至清則無魚。
本朝律例的俸祿，養不活官宦一大家子人，多少都要從別處弄點錢，才好維持體面。
所以這種事，都是民不舉官不究，別太過分即可。
然而……老百姓心內可沒有過不過分的標準，在他們看來，清官就是好官，貪一個銅錢那都是受賄！
只憑官家的俸祿夠不夠人活命，他們不知道，也不關心，要的就是個大快人心。
如今有了這本賬，就可以在任意時間，讓姜修齊身邊的某個人，身敗名裂。
如果這人正被所重用，那姜修齊就要陷入兩難境地了：要麼為了剛直不徇私的名聲，揮淚斬人，要麼就為了不自斷一臂，擔下罔顧黎民的名聲。
「這東西給了我，是讓我來決定，什麼時候去整治臨江王？」
孑隨舟點頭：「正是這樣，反正接下來，我是不得不再回蜀地了。如果隨時存著跑路的心思，那不露面還成，真想認真征戰，主帥去陣前鼓舞士氣還是很重要的。」
既然要劍指天下，目光就不能停留在一個翻不出大風浪的臨江王身上了。
縱然姜修齊實力還在，可如今先是一城失守，再失了幾員得用的將領，接下來總要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足為懼。
等他重整旗鼓？有這賬冊在，就能於他剛要站起來時，再狠狠往他膝蓋上踢一腳！他在局勢初定前，別想出的去滄州！
白星憐先是覺著萬分解氣，覺著這賬簿，果然不失為一份厚禮，但一想到這是臨別的贈禮，心底莫名的就生出一股子惆悵來。
先前孑隨舟去蜀地，一月尚且會回來。
從此挂帥出征，怕是一年半載都未必可以見上一面了吧？
這樣想來，還真有些寂寞。
她心內悵然，面上卻不顯，反而露出喜色：「很好很好，就住小師叔一路順風，北上征討之路不需回頭，等到打下臨安城，咱們再聚首。」
哪知孑隨舟聽了這話之後，只老神在在的看著她，彷彿要從她的眸子看透她的心一般。
白星憐被看的不自在，移開目光，隨後就聽孑隨舟緩緩開口：「若是我說，打算請小師侄雖我一道，暫且回漢江王府小住一陣，再陪我一路北上，坐鎮中軍帳呢？」
聞言，她目瞪口呆。
說什麼傻話呢？二人合作都是暗地裡，她大喇喇去王府里做什麼？
於是眸色帶了冷意：「師叔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我親自做個人質？」
孑隨舟連忙道：「沒有意義，更沒有必要，若是我擔心你突然倒戈，把你留在身邊才更危險，畢竟你離我千里之外的話，最多只能坑我麾下官兵，可傷不了我性命。」
言下之意，把她帶在身邊，反倒是最冒險的，好似做了什麼犧牲一樣。
是這個道理沒錯。
所以白星憐更想不明白，師叔突然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在她手裡，是抽哪門子的瘋。
「所以呢，為什麼要邀我同行？」
總得有個理由吧。
孑隨舟摩挲著下顎，不說話。
就好似他根本沒想過理由，只是情之所至，脫口而出罷了。
白星憐難得有耐性的，等他給出個驚世駭俗的高論來。
當然，不管這理由為何，她大概都不會答應。
她重生最大的兩個目的，一是保住她自己跟白家人長久順遂，二是要讓上輩子坑過她的人付出代價。
這兩個目的，都不需要她離開滄州。
就算往長遠了看，白星憐是打算讓拜月教走出南疆，在中原也開花結果，成就一番偉業，但這些不需要她親自跑來跑去。
見她猶豫，孑隨舟笑嘆一聲：「理由我方才想了一個，那就是：若沒有小師侄你在一旁監督，那些老東西成日在我耳旁絮絮叨叨，恐怕我堅持不了多久，就要死遁去逍遙快活了。」
似乎並不認為自己這是無賴行徑。
「而且，小師侄你若是只在滄州這地界久住，不怕將來眼界太小，將來那些要建立在中原地區的分壇，不服管，長出足夠噬主的弊病么？」
白星憐蹙眉。
上輩子，姜修齊一路北上，就算後幾年，已經不再帶著她上前線，但偶爾停戰休養生息時，王府也會往中原地界挪動，那幾年，她也算踏遍千山，要說眼界狹小，自然不可能。
但那時，她連姜修齊的面都不太能見得到，眼界也是一個后宅女子的眼界，跟門派首領，或者撬動天下局勢的豪賭狂人，不是同一種眼界。
或許她真的應該去看看。
不得不說，孑隨舟真的眼光毒辣，哪怕只是隨口說的借口，都會讓人思量上一會兒。
只是一瞬間的心動，讓白星憐一句話脫口而出：「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答應同你去蜀州，那該是以什麼身份？」
作者有話說:
今天放假啦，雙更一下，稍後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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