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姜未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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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先兒愣了一下，目光在眼前這二人面上來回的游移，見白星憐笑容璀璨，沒半點不情願，連眉頭也沒皺。
她悟了。
這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是五陵少年一擲千金，只求佳人攜手的故事啊！
大約是公子身份太尊貴，所以再愛重這姑娘，也只能將她迎回去做妾室。
但妾也有高低貴賤，搞不好他還會因此再也不娶正妻呢！
霎時，腦子裡就有了一個新的故事，女先兒已經能想到，回去把這故事稍加潤色，寫好頭尾，準保讓來聽書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聽的如痴如狂。
這樣想著，先前的擔心都拋到一邊，她笑不攏嘴，千恩萬謝的拿著銀子走了。
待人走遠之後，白星憐才開口：「你是怎麼將我買去的，我都不知道？」
倒是沒生氣，如今這酒樓人來人往，可不比在誰家王府或者拜月教分壇，若有認識孑隨舟的，改日就會有漢江王當街被女子暴打的傳言。
好歹還是盟友，沒道理這麼讓他下不來台。
孑隨舟笑笑：「小師侄不知道，卻也沒拆穿我，我感激不盡。要說騙那女先兒，倒不是為別的，只是難得見到民間有人覺著新法令不錯，自然要愛護著點兒。
若是讓她覺著自己多管閑事，以後再不肯熱心提醒，那反倒讓人心變壞了。」
竟然跟白星憐想到一塊兒去了，不想讓個難得的善人認為自己的善心多餘。
如今孑隨舟不穿道袍，反而穿著一瞧就很貴氣的衣衫，但仍舊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往椅子上一靠，就是個懶散樣子。
全然不似姜修齊，在人前，每時每刻都裝的道貌岸然。
既然孑隨舟親自來接，白星憐也不急著吃這口蜀州的飯了，說隨時可以啟程隨他去王府。
孑隨舟卻道不急，讓她吃飽了再隨他去王府：「聽聞我在民間尋了一位能人隱士去出任軍師，好些個老頭子都等著一睹尊容。這頓飯若是不吃好了，到時候可沒力氣應付他們。」
既然孑隨舟願意等，白星憐也就不著急了。
店小二上菜的時候，孑隨舟加了一壺酒，兩碟下酒的小菜，一副悠然模樣。
酒足飯飽之後，二人啟程，這一回白星憐就不與商隊之人同行了，而是上了孑隨舟的馬車。
上車之前，白星憐端詳了他的馬車片刻，嘖嘖稱奇：「怪不得小師叔你看不上臨江王，光是這馬車，可就比他的富貴多了。」
孑隨舟失笑：「富貴是富貴，但又不是王府的東西，那老王爺生前可是將家底都敗光了。這是我辦了一個作姦犯科的豪紳，收繳回來的。」
所以馬車上頭也並未帶著王室的徽印。
他先上了車，轉頭伸手來扶白星憐。
白星憐倒是不用他扶，但還是鬼使神差的遞了手過去。
孑隨舟的手指長而直，骨結均勻，皮膚白的不似個需要常年行走在外的江湖人，但指腹上，練武留下的薄繭還是能摸得到。
隨後，白星憐才意識到，之前哪怕是有過在一個屋子裡過夜的經歷，但觸碰到肌膚，這還是頭一回。
一個盛名在外的魔教妖女，跟個修鍊合歡宗功法的男人，反倒是比尋常人還循規蹈矩，這說出去怕是沒人會信。
她唇角迅速牽了一下，但又迅速抿成一條直線，轉頭瞪了孑隨舟一眼。
「怎麼，都進了車廂還不撒手？」
「怕你沒站穩而已。」
彷彿要印證他的話一樣，車夫一揚鞭，馬車飛馳而去，瞬間就顛簸了一下。
但白星憐又不是真正的嬌小姐，這種顛簸當然不會讓她真的摔倒。
孑隨舟知道，他再不鬆手，下一刻恐怕對方就要不給他這個地頭蛇王爺的面子了，乖覺的放開，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在車廂一側坐下。
要說孑隨舟先前的借口，其實有幾分道理。
蜀州多山地，這小城裡的路修得還算平整，卻也有許多陡峭的坡道，時而上時而下，直讓白星憐顛簸的有些頭暈，直到出城后，才略平緩些。
白星憐捲起車簾，看著外頭的沉沉暮色，轉頭狐疑問道：「不對啊，漢江王的王府修在哪裡？怎麼跑郊外來了？」
孑隨舟輕哼：「老王爺當年修了很多別院，我繼位之後懶得去最舊的那個，裡頭他的姬妾太多，惹人厭煩，便將素日辦公之所移到了這裡。」
既然是別院，那就要風景好，所以在郊外也不奇怪。
白星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小師叔在提到他父親的時候，從來都只疏離平淡的喊他老王爺，從來不用父王一類的稱呼，看來是厭惡至極。
一個半日父愛都沒享受過的私生子，白星憐並不會覺著他這樣是涼薄。
而那些王府里的老人兒，不知道怎樣害過他母親，才致使她流落在外，死的無聲無息，孑隨舟如今能不去把她們都趕到廟裡苦修，算他涵養夠好，沉得住氣。
一問之下，孑隨舟攤手：「你當我不想？只不過她們中，一多半都是這些個官員送去的親戚，我把她們處置了，可就把這群老臣都得罪到家，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更難過了。」
將他的無奈看在眼裡，白星憐好奇：「你在那些老臣面前，也是這個態度么？」
「那是自然，師叔我可從來都是表裡如一。」
最後四個字，咬的格外重，意有所指。
白星憐素日總是沒有惡意的，用他跟姜修齊比對，這點孑隨舟是知道的。一般人會覺著不愉快，他倒是不生氣。
他處處都比那個偽君子強，根本不怕比較。
白星憐扶額。
要說演技，小師叔也不差啊，方才騙那女先兒的時候，說辭一套套的。在那些老臣面前，不肯這麼虛與委蛇，非不能也，而是不願。
「你這樣，那些老臣怕是要說你不孝。」
不敬已經過世的老王爺，也不去孝順老王爺的后宅女眷。
這在古板迂腐的人眼中，可謂罪大惡極。
孑隨舟擺手：「無所謂，本也是他們強行將我找回來，有本事就再找一個能名正言順替代我的人出來。」
若真有，他也有一萬種手段，讓這人死無全屍。
果然還是一貫的無賴。
既然王爺都無賴了，他屈尊紆貴請來的軍師，自然也不用跟那些人太客氣，白星憐原本還打算謙遜些，打聽一下這些老臣的性情，從而盡量不觸他們霉頭，少些衝突。
如今么，預備打聽的那些問題都咽進了肚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了。
但還是有個問題，需要先確認下的。
「師叔你漢江王的身份，不會連名字都沒變吧？」
就聽孑隨舟輕哼一聲：「我倒是想，只不過寫繼位文書的不是我自己。他們按老王爺那些個兒子的名字給我往下排，據說是叫姜未思。」
老王爺風流，兒子也多，懶得引經據典取名，便用了未字。據說是覺著孩子少點什麼，就叫未什麼，很是簡單粗暴。
只可惜那些孩子大多命短，如果名字當真能應驗，就該叫姜未活或者姜未壽。
而這姜未思……聽起來倒是文雅，但白星憐算是知道這些老臣是怎麼想的了。
這分明是說，他就是個不長腦子的草包紈絝嘛！
作者有話說:
今天仍舊是雙更~晚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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