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唇槍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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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憐聽到裡頭郭相的朗聲陳詞,差點沒笑出聲,氣笑的:孑隨舟咒你們,還是背後說說,你咒他會兵敗吃癟,可是說的挺直白,半點面子也不留哇!
一把年紀,還是個文臣,教訓起人來倒是中氣十足。
就算是長輩,可君君臣臣,對自家王爺如此出言不遜,已經不能說是剛直,而是全然不將他看在眼裡了。
雖說那屋裡統共三人,倒也不是在外人面前,但也著實逾矩。
她算是明白,孑隨舟對這些老臣的厭惡由何而來了。
而孑隨舟早就習慣郭相的脾性,也不生氣,只說那好辦啊,兵當然可以從越光撤走一部分,派往北邊隆城設防,但並不能同如今駐守在隆城的軍隊合併,而是安排在附近的山中紮營,暫且放在暗處。至於和談,則還是要等臨江王先低頭,大不了就效法古人,在越光留幾個頂用的唱空城計,也能嚇唬住臨江王了。
但郭相只說,這樣太過冒險,若是被臨江王發覺裡頭兵力空虛,又被打下來,那就得不償失,還是見好就收,主動和談為佳。
旁邊,先前不怎麼說話的劉內史也跟著幫腔,總之是勸孑隨舟一切都聽郭相的。
聽到這兒,白星憐已經笑不出來了。
她不禁感慨,小師叔脾氣也太好了!
換了是她被這麼磋磨,耳朵都要起繭子,怕不是下一刻就要以手為刀,敲暈這兩個聒噪的老頭子了。
這時,就聽裡頭孑隨舟道:「哎,兩位的苦心,本王都明白的,本王長在民間,確有想的不夠周全的地方……」
他故意頓了頓,好似是要服軟,卻是話鋒一轉:「所以本王特意請了一位隱士高人來做軍師,這樣一來,也能少犯些錯誤,不如就請軍師進來,聽聽她的意見。」
進了議事廳后,就見孑隨舟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一手撐著太陽穴,懶懶散散的模樣,下首一前一後站著兩個鬢髮花白的老人。
比較靠前的應當就是郭相,他身形很胖,白星憐估摸著,那腰得有她三倍粗,也難怪中氣十足。
靠後的劉內史是個法令紋很深,嘴唇格外薄的男人……
白星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總覺著有些眼熟。
劉內史感受到視線,原本並不打算正眼看白星憐,卻也忍不住回望過於,與此同時,眉頭皺的死緊。
他毫不掩飾對於王爺請了個女子當軍師回來,這荒唐之舉的蔑視。
這嫌棄的神情浮現在臉上,白星憐終於知道自己為何看他眼熟了。
雖然沒見過他,但是!上輩子在姜修齊打下蜀州之後,收編過一個姓劉的年輕人在麾下,那人的神情,就跟這劉內史一模一樣。
生的像,又是同宗,估計不是他的幼弟就是兒子,總而言之是一家人。
她收回視線,轉頭對上首的孑隨舟微一頷首,當是行禮。
孑隨舟同她對視之後,眼底終於有了點真切的笑意。
「來來來,眾位接下來就都是同僚了,本王來給你們互相引薦一下……」
郭相用鼻孔出氣,都不肯用正眼看白星憐:「胡鬧!哪有用女子做軍師之理?王爺若是抬愛她,又覺著她當真聰慧,收在後宅便是!」
他認為,什麼軍師?不外乎就是因為女子無法隨軍,所以要找個借口,可以把這女子時時帶在身邊伺候枕席罷了!
老王爺就夠荒唐的了,如今小王爺青出於藍,更是異想天開,他兩代元老,怎麼也不可能容忍這樣的荒唐事。
孑隨舟卻擺手:「那可不行,出謀劃策的軍師,若是收在後宅,哪裡能應付得來前線瞬息萬變的局勢?白姑娘就算是神運算元,若是居於千里之外,也能運籌帷幄洞察先機,那她也就不用輔佐誰了,自己當皇帝去不好么?」
兩個老頭子被這無賴話氣的吹鬍子瞪眼。
白星憐適時開口:「二位老前輩都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了,他們的勸告,王爺自然該聽的……」
聽她這樣說,老頭子們的神色稍霽,似乎是覺著,王爺雖然荒唐,但這女娃娃倒是還懂事,知道自己該處在什麼位置。
但孑隨舟卻知道,小師侄這個語氣,可不代表她服軟了。
接下來,就聽白星憐嘆道:「只是如今的局勢,又與當年先帝打天下時截然不同,並不可一概而論!
相爺,當年中原大地諸侯割據,戰亂不歇數十載,所以一戰過後,兵敗那方便會元氣大傷,短時間內自不可能捲土重來。
可如今天下安定幾十載,各分封在外的親王、郡王都是兵強馬壯,只一仗打贏,不傷根本,若不能在這次談判中,狠狠的咬掉臨江王一塊肉,那等到咱們王爺揮軍北上,蜀州兵力空虛之時,他一定會趁虛而入,到時候腹背受敵,糧草不濟,又該如何是好?」
聽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指點江山,郭相哪裡忍得下這口氣,他狠狠一跺腳,肚子上的肥肉都在抖。
「這裡哪容得下你一屆女子大放厥詞!」
他不談白星憐所說的究竟是對是錯,只用身份來壓人。
也罷,跟人雄辯韜略,還要絞盡腦汁,單純吵架卻容易多了。
「對同僚這般不尊重,相爺您的涵養和禮教呢?」
潛台詞就是:我身份不好,您身份好,卻也沒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呀!
「哪有女子做官的道理?你算什麼同僚?」郭相爺卻也很懂如何吵架。
白星憐自也有話可以回敬,但——
她瞥了一眼大有看戲架勢的孑隨舟。
可真是悠閑,將難題都拋出來,讓她自己解決。
想得美!
於是她輕笑一聲:「有王爺的御令,那小女子卻之不恭,當然就是相爺的同僚了。相爺若是質疑,那便應當有理有據的請王爺收回成命。
別管我做官合理與否,但我在任上,沒瀆職,也沒作姦犯科,那您直接來為難我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不合禮法。」
反正她上任連半個時辰都沒有,自然不存在犯事被抓把柄的可能性,如果郭相還要吵,那就找王爺吵去。
但如果說不出個子丑寅卯,非要拿身份和性別說事,就算吵得贏,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郭承先發現自己被這女子繞進去了,氣的又要怒罵,突然被身後的劉內史伸手攔了一下:「郭相稍安勿躁,不如就先問問王爺,憑什麼讓她做官?」
來了來了。
白星憐很清楚的記得記得,上輩子那位小劉大人官至御史大夫,就是個幫理不幫親的講道理狂魔,而且還不止一次說過,他家學如此,並以此為傲。
所以眼前這位劉大人,八成也是個幫理不幫親的人。
孑隨舟聽他這樣說,「嗯」了一聲:「是本王疏忽,忘了給二位解釋,千里迢迢請這位女諸葛來輔佐的原因了。
二位聽說過滄州的白氏一族吧?他們不僅在夷族中名望甚高,且小輩也都是青年才俊,三兄弟都是臨江王麾下的人才。就是這位白姑娘,憑她三寸不爛之舌,離間了白氏兄弟跟臨江王,讓他們掛印離職,不再協助臨江王。」
這話說完,議事廳內一時落針可聞。
好了,要功績有功績,要王命有王命,郭相若只能捏著她是個姑娘這一條來說事……
然而郭相還沒開口,劉內史卻上前一步:「若當真如此,那白姑娘果真是位智謀過人的奇女子,既如此,那臣舉薦她去跟臨江王何談,便如她所說,狠狠的咬下臨江王一塊肉,讓他短時間內,再無爭雄天下的資本。」
他語氣平淡,卻讓白星憐在袖子內下意識揉捏指節。
嘖,講理是真的講理,難纏也是真得難纏!
作者有話說:
今日……雖然放假但有點不舒服,可能沒有雙更了,不過明天一定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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