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疆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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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外齋院里下人早就按著王爺的吩咐，將給軍師預備的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
院子很小，也沒有東西廂房，只有一座二層小樓，開門進去便是正廳，兩側是僕役居住的地方，另有一間小廚房，二樓的三個房間，景色最好的便是書房，另外兩個則都是卧房的陳設。
白星憐隨便挑了一間卧房，剛邁進去，卻聽到身後還有腳步聲。
一回頭，就見名喚幽若的小侍女在後頭請示，問可否要將最後那一間改做其他用途，譬如琴室或者兵器架一類。
白星憐想著，待過一段日子，那屋子怕是還要留給她的親信侍女，譬如千葉來住，也就不必改了。
她這樣吩咐下去，幽若應了，剛要回身下樓，卻又被叫住。
「你認識我？」
侍女面色一僵：「白姑娘為何有此一問？」
「就連血影見到我尚且詫異，其他人自然不該知道我的身份才對。而一個女子，又是軍師這樣只靠腦子賺俸祿的職位，怎麼就會問我，兵器架之類的呢？」
若她隨身帶了兵刃也罷，偏偏沒有。
幽若一臉惱恨神情，立刻跪下：「回……回稟掌教聖女，奴婢從前曾經遙遙見過您一面。」
「三年多之前？」
白星憐不認為，最近這段日子，孑隨舟還有餘力從她身邊挖人。
那就只可能是閉關之前，見過原身了。
小姑娘怯生生的點頭，見白星憐沒有發火怪罪她的意思，才解釋起來。
她如今也不過盈盈十五歲，一團孩氣，兩年前她的父親觸犯了教規，受刑之後被孑隨舟救下來。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過錯，不會連累到女兒，但他妻子早就亡故，擔心一個小姑娘孤身在拜月教中，不懂得照顧自己，便求孑隨舟將她一併帶走。
亂葬崗里的屍體少了一具，不會有人察覺，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一個大活人，就很有難度了，當時幽若演了一出扶棺帶父親回老家安葬的戲，逃的十分驚險。
當時原身未出關，實際上跟死了沒區別，教中有些權勢的人各自為政，教眾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假死離開另投明主，無可厚非。
不過……
白星憐看著那瑟瑟發抖的小姑娘：「你背井離鄉，如今為奴為婢，竟不怨恨我這個掌教聖女么？」
她看人還是挺準的，幽若明顯怕她，卻不恨她，似乎還帶著討好之意。如果這都是演出來的，那隻能說這姑娘的演技爐火純青，該去當細作才不算屈才。
幽若可憐巴巴的答覆：「這跟掌教您也沒關係呀，父親被奸人陷害時您閉關呢，下令處罰的也是右護法。奴婢只求您責罰過奴婢偷偷離開的罪責之後，還肯將奴婢帶在身邊！」
這要求倒是新奇，白星憐問她為什麼。
總不會是仰慕她的美貌。
幽若攥緊了拳頭，鼓足勇氣道：「奴婢想要給父親報仇！所以想……想要跟著您學些本事！」
她認為，父親一片赤膽忠心，什麼錯誤都沒犯，一定是得罪了人被冤枉的。後來雖然得孑隨舟搭救，但舊傷難愈，上個月已然身故。
江湖雖大，想要拜個好師父卻是難如登天，幽若想著，若能跟在白星憐身邊，哪怕只是偶然得一兩句點撥，也受用不盡。
問她仇人是誰，她只咬緊嘴唇不肯說，但看她這頗有志向和勁頭的模樣，卻也有趣。
白星憐自己就是為了復仇不擇手段的人，對這小姑娘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便將人留下了。
只是指點不指點的……有工夫再說。
只可惜，孑隨舟將人請來，必然不是金屋藏嬌的。閑工夫？必然不會有。
才在這綠雲之上的風雅小樓里睡了一夜，第二日，孑隨舟就派人來傳話，給她安排差事了。
從前臨江王邀請人的那一套流程是：上門拜訪，發現白星憐睡著不見人，就強行在門外等著，或者留信讓白星憐醒了之後去尋他，有什麼事，非要見了面才說，一味賣關子。
而孑隨舟則要狂放隨意許多，派人來請，聽說還未起，便留了個口信，說是王府已經備好了馬車：一路去北邊的隆城，看看冀州那位安親王，突然增兵是有何打算。另一路，則是去往東方，看一江之隔的吳州，最近可有什麼動向。
兩邊看完，也就能決定，是先跟誰聯合，對誰用兵。白星憐想選哪一邊都成，等她決定了出發的時辰，坐上馬車就能走。
就是這麼禮賢下士，半點也不拘著她。
白星憐倒是沒著急，叫人先將早點呈上來，一邊吃著，一邊叫幽若去將疆域圖取來。
幽若應聲，過不多時，取來三份地圖，白星憐先是納悶，怎需要用這許多，打開卻發現，其中之一乃是蜀州的詳細地圖，山川水陸無一不細，另一個更誇張，是蜀州的布防圖。
「倒是挺誠心實意，也不防著我。」白星憐感慨一句，卻將這兩張都丟到了一邊。
好是好，可惜用不上。
最後打開的，是正兒八經的大鄴朝疆域圖。
江山千里，共包括二十八個州府，其中冬日不冷，夏天不熱，水土肥美，極少出現災禍的，便是這圖最中心的臨安皇城。
圍繞臨安的十二州，都是皇帝直接派官治理，從不曾分封出去。
再外圈的十六州，都是王爺的封地。
老一輩跟著開國高祖皇帝打天下的，也就是先帝爺的兄弟們，佔了八個州，多是在南邊。而北方苦寒之地，則多半是分給了異姓藩王，還有幾個再拆分成郡縣的，那是給有封地的公主郡主，自行收繳賦稅過日子的地方。
這些土地，高祖分封出去，先帝在世時，又廢了個七八成：看誰兵強馬壯，就想方設法抓你的把柄，給你安一個謀逆不軌的罪行，全族剮了。
而先帝臨死，這些州府又都揉捏一遍，分封給了他的兒子們。
南邊幾個州，沒如此易主的，只有臨江王和漢江王兩支雙秀。
這二位的王位傳給兒子，從親王變成了郡王。縱然郡王還能保得住位置，但他們的兒子，已然不夠稱王。公爵不足以享有一個州府，封地自然要縮水，幾代下去，自然也泯與眾人。
就這，也要是當今聖上心情好，不拿你當個威脅，才能有的好待遇。
這是姜修齊削尖了腦袋要打天下當皇帝的原因，也是蜀州這些老臣，拼了命也要輔佐個人打出去的理由。
逆境之中，不進則退。
蜀州這地方，西面臨山，往外是飛鳥絕蹤的天塹，那山沒人過得去，另一頭的國家，若想派使臣來大鄴，尚且需要繞遠路，自滄州路過不可；
南面是姜修齊手裡的滄州，如今已經不足為懼；
北面是安王的封地冀州，安王不是個善茬，但他不往中原使勁，卻盯著蜀州，實在叫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東面隔著一條沅江，則是吳州，吳州是哪位王爺的封地，白星憐不記得了。但她上輩子路過，看那浩浩江水，濤聲轟鳴,有落差時高處的水瀉入低處，水霧升空，地動山搖，過江征戰勞民傷財，實在沒意思。
就著疆域吃完了早膳，白星憐擦著手，已然打定了主意：「安排下去，我待會兒便出發，去北邊的隆城。」
至於這一去，跟孑隨舟又要小別……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事業為重嘛，畢竟得體諒他身為王爺不容易，事業搞不好，腦袋都要搬家。
作者有話說:
白星憐：我可真是個體貼朋友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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