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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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血雨腥風

  一席白色紗衣,在灌木之中飛速略過。

  其實這樣顯眼的衣衫,並不能很好的遮掩身形。

  但白星憐並不懼戰,或者說,她就是要讓所有刺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此刻,身後映著火光,她則藉由遮擋,讓樹上埋伏著放冷箭的人,沒法用毒箭傷著她也就行了。

  就算偶爾擦破點油皮也不要緊,拜月教可是天下用毒用蠱的第一把交椅,她也曾埋首在藏書閣中,自認沒有解不了的毒。

  須臾之間,雪亮的兵刃約有七八柄,天羅地網一樣兜頭朝著白星憐的方向砍過來。她輕輕一躍,踩在其中一柄長劍上,借力躍起,在空中以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姿勢翻身,一手揚起,扶上低垂的柳枝,輕柔曼妙的好似在跳舞,迴旋的同時,另一手則摸出懷中其餘的幾枚銅錢,往前方的刺客周身要穴打過去。

  那刺客要閃躲,但銅錢七八枚,兜頭打過來,他沒法全然閃開,只能勉強避開要害。

  其他地方被打中,銅錢嵌入肉中,雖不致死,卻也血流如注。

  巨大的疼痛讓他站立不住,栽倒在地,白星憐則直接踩在了他身上,反手以方才順手摺下的柳枝為軟劍,纏住了另一併從身後襲來的長劍。

  柳枝柔韌,纏在劍上阻擋了來勢,隨後被絞斷。

  那用劍的以為對方就這點本事,立刻再進一步,可眼前的白衣姑娘竟然就這麼消失在眼前。

  再凝神去看,哪裡是消失,分明是她動作快的叫人看不清,矮身一個掃堂腿,竟不是將人絆倒,而是硬生生用內力踢斷了他的小腿。

  在這人重心不穩時,白星憐抬手用袖子裹住了手腕,向下一拖一頂,將長劍奪了過去。

  她此刻矮身,其他人原本再次圍上來,自上而下的落下兵刃,但眼見著同伴成了擋箭牌,只能硬生生停住動作。

  下一刻,白星憐則是靈巧的貼地翻滾,讓那人不至於砸在自己身上。

  如此輕巧的解決了兩個人之後,就聽到不遠處樹上傳來一聲尖叫,隨後,便是一個黑漆麻烏的東西砸了過來。

  這人砸過來的勢頭很猛,一心對付白星憐的刺客們沒能防備,被硬生生撞倒了兩個。

  「大勢已去,還是束手就擒罷。」是孑隨舟悠然的聲音。

  他一席玄色衣衫,天然就能隱藏在夜幕之下,特別是在白星憐足夠惹眼的前提下,誰都沒注意,他竟然悄無聲息的就去樹上,解決掉了放冷箭的刺客。

  須臾之間,自己人沉沙折戟,已然損失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刺客,面面相覷,都沒了戰意。

  反正這些江湖人都是拿人錢財給人辦事,未見得肯豁出性命,都運起輕功,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白星憐也沒去追,地上殘了傷了,沒法逃跑的有好幾個,想要逼問他們幕後主使,已然足夠了。

  孑隨舟從樹上一躍而下,笑意盈盈的看著白星憐。

  白日下過雨,天始終沒放晴,如今月黑風高。白星憐長發披散,紗衣上沾染著點點梅花圖一樣的血痕,頗有些鬼氣森森的威壓。

  那些後知後覺的隨侍,舉著兵器衝過來時,見到這景象,一時都不敢上前。

  但孑隨舟卻是面上帶笑,悠然閑適的走近,對白星憐道謝。

  「你我能有如此默契,真是令人開心。」

  他似乎並不認為,如今這氣氛只適合殺人不適合談情。

  甚至不覺著白星憐這樣子,很有些嚇人——

  仍舊是美艷無雙的一位姑娘,且有旁邊的火光映在她眼中,金黃色的光點閃爍跳躍,更增添了靈動鮮活的氣息。

  欣賞不來的,只能說是眼界不夠。

  凝視了白星憐片刻之後,他轉頭,催促那些隨侍道:「愣著幹嘛,不過小小刺客,本王和白姑娘已經解決了,你們如今……趕緊去救火!」

  而隨侍們和官驛里的小吏們,去忙著救火,人手已然不太夠用,橫七豎八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刺客們,少不得就得孑隨舟和白星憐,屈尊紆貴的親自動手,將人綁了審問。

  孑隨舟殷勤的很,他讓白星憐自在一旁歇息就好。

  「小師侄,這次得你出手,已然是又欠了你的,這些瑣碎小事,可就不敢再勞煩你動手啦。」

  白星憐先前,還有些怔忪。

  最早那個被打了一身銅板的刺客,已然失血過多而亡。

  重生之後成了江湖人,對於親手殺人,她早有心理準備。饒是如此,真邁過這道門檻時,心內還是五味陳雜。

  所以方才她才愣了片刻:這樣的血雨腥風,生殺予奪,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而此刻,孑隨舟一如既往的語氣,將她拉回了人間。

  小師叔也沒得罪過誰,一樣被人暗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上輩子從未害過誰,還不是落得悲慘下場?

  轉瞬之間,她也放鬆下來,笑著回應:「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倒也不必如此客氣。」

  孑隨舟說他不是客氣,只是親兄妹尚且需要明算賬,他只是不知該如何酬謝。

  這人原本輩分比她高,這話說的自降輩分,白星憐一時無語,轉念又想,小師叔不想始終欠她人情?那她偏不想叫這人如願。

  於是故意道:「要說酬謝,我此刻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麼,就暫且記在賬上,等來日兌現賭約的時候,一併還我就好。」

  賭約?

  孑隨舟手下動作沒停,在腦海里搜索一圈,想起先前的事。

  「小師侄,如今已然出了滄州,眼界還沒開闊些?」

  這話略帶挑釁,白星憐作勢要往他背後拍一巴掌,還好去勢不算快,被孑隨舟一閃身躲過了。

  「我這可不是損你,只是覺著,你如今還只覺著蜀州這地方好,定然是因為尚且沒見到中原的沃土,江南的山水。」

  白星憐輕哼一聲,頗為不屑。

  她上輩子做王妃時,就算只是走馬觀花,那些地方也是都去過的,若是這天下尚且有什麼景色她並未親眼得見,恐怕也只有塞外冬雪和西域黃沙了。

  但那些地方都不大富貴,看看便罷,不適合討來做封地。

  白星憐討要蜀州,也並非真覺著這地方好過那些富庶之地,只是這兒易守難攻,足夠偏安一隅,當個土皇帝。

  她的野心,從來都穩紮穩打。

  「這倒是不用你費心,一共二十八州府,等你打完天下,能留在手裡一半不分封出去,便算很不錯了。我念在咱們的交情上,只要個偏僻的地界,你應該謝我才是。到時候連同今日的份,一併在別處補償給我,譬如金銀財寶之類,也就行了。」

  聽她說的堅決,孑隨舟背對著她,面上露出一個很難懂的神情來,似乎是欣慰,又似乎是好奇。

  只可惜,這神情只有正被他用繩子捆著的刺客瞧見了。

  刺客自身難保,也沒想去讀刺殺對象的神情,代表了什麼。

  孑隨舟手上動作很快,這麼一會兒功夫,還能喘氣兒的刺客,都被綁在了樹上。

  為了防止他們服毒自盡,在綁人時,孑隨舟把他們的下巴都卸了。

  白星憐冷眼看著,心說別看小師叔平日一副閑散模樣,可這種心狠手黑的事,一看就沒少做。

  換了她來動手,鐵定沒這麼利落,以後還是要多學著點兒。

  隔壁火還沒救完,背對著火光和煙塵,孑隨舟將傷的最輕,只被弩箭手砸斷腿的人下巴安回去。

  那人忍痛求饒,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若不是遭逢變故沒錢養家,也不會接這缺德差事,如今也沒傷了誰,還求貴人饒他一命。

  看樣子,就不是個能藏毒自盡的硬漢。

  孑隨舟全然沒將那些求饒的話當回事。

  「再多說一句廢話,就再卸了你的下巴,去問另一個,反正坦白從寬,誰能將主使招出來,誰才有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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