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唯有她 共享了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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囫圇睡了半宿,第二日照常趕路,好似沒發生過什麼意外狀況。
孑隨舟仍舊是神采奕奕,跟昨日別無二致,白星憐也是如此,反倒是底下侍候的人,一個個擔驚受怕,頂著碩大的黑眼圈。
車上,二人偶爾閑談幾句,白星憐突然想到一件事:「能雇那些三腳貓功夫的人來行刺,你這堂兄大概不知道你也會功夫吧?」
「不光是他,除了自教中就跟我混在一起的少數人,也多半不知。」孑隨舟懶懶回答。
於是白星憐更加不解了:「若是這樣,昨夜那些個人,為何要放跑了?叫他們將你會武功的事宣揚出去,不大妙吧?」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既然孑隨舟擺出一副紈絝的嘴臉,那就是要扮豬吃虎的。
漢江王有一副好身手,這件事傳出去之後,以後再要謀害他的人,只會因為謹慎,而策劃的更周全隱秘,找更棘手的人來。
這本來是挺讓人犯愁的一件事,偏偏孑隨舟心卻寬的很,只說不礙事,那些跑了的沒一個看到他真容,只怕並不知道這是他出手。
「本來我的名聲在外,若沒有十足證據,便是我承認自己會功夫,他們也只會以為是我自吹自擂。況且這一次,分明是師侄你大露風頭嘛,你武功高強,可以保護我這個弱不禁風的主上,雖然還算不上服眾的功績,但至少郭承先他外甥就做不到。」
他摩挲著下顎,已然開始設想:「哦對了,因為知道有你這麼一個狠人,那些要行刺我的,自然要先從你那兒下手,試圖策反你,到時候就是他們打草驚蛇,咱們料得先機。」
暢想的十分美好。
白星憐失笑:「原來你還真是不擔心,我有朝一日被策反啊,就不怕別人開出的條件,比你更優厚,更讓人心動么?」
孑隨舟道:「不擔心,畢竟若是連你都被策反,那說明我是真的靠不住,不適合爭天下,那我也就該早早準備著下南洋了,不過就是比最初的計劃,多走了兩年彎路,增加了些許跑路的風險而已。」
漢江王如此想得開,忠心於他的手下都不知道,一心將他視為眼中釘的人也不知道,唯有白星憐共享了這個秘密。
白星憐偶爾會半開玩笑的流露出擔憂——
盟友隨時準備跳車跑路,這可叫人心裡沒底。
這話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經常說起,那就是當真在擔憂。
這讓孑隨舟也跟著犯了難,但他腦筋轉得快,沒有真正難得住他的事,很快便想出了主意:「既然如此,不然就種個生死蠱?」
同生共死,這是溫柔纏綿,也是惡毒詛咒,除非是蜜裡調油的情人,否則還真沒聽說過誰主動想要種這種蠱在自己身上的。
這近乎大無畏的建議,白星憐當然不會採納。
「小師叔,你明知道我輕裝簡行,那種需要耗費許久才養的出來的金貴蠱蟲不會隨身帶著的,所以才會這麼說罷?」
孑隨舟叫冤,但白星憐沒再理睬他。
合則聚不合則散,是她重生以來,為了讓自己別只被仇恨沖昏頭腦,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豁達心境。
車隊一路向北,接下來的日子都分外安逸。
在來到隆城的當晚,有飛鴿傳書送到,原來是滄州那邊,因為白家兄弟都急流勇退,引發了軍中騷亂——
他們原本都是臨江王麾下的人才,突然就辭官的辭官,養病的養病。於是有人猜測,白氏一族跟臨江王之間,怕不是生出了什麼桎梏。又或者,是他們得到了風聲,知道自家實力不濟,跟蜀軍不能硬碰,這才明哲保身去了!
這樣的消息,最初不知是誰傳出去的,如同星火燎原,很快就鬧得盡人皆知。
接下來,臨江王再想將蜀軍霸佔的越光奪回,指派到誰,都是百般推諉。
人心渙散到這個程度,且不說劍指天下的大計只能暫且擱置,就連被被人佔了的城池,也沒法搶回來揚眉吐氣,只好派出使臣議和。
白星憐幾乎可以想象姜修齊惱恨的樣子。
上輩子順風順水慣了,江山輪流坐,這輩子也該讓他嘗嘗諸事不順的滋味了。
與此同時,也有另一份密報,說的是關於教中的近況。大約是說因為抽掉走了很多人手,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白星憐想了想,確實應當有理由,也該在蜀州設立幾個分壇,這樣一來,他們暗地裡隱秘行事,也有個地方住,總不至於全都假冒孑隨舟的手下。那樣太麻煩,也不夠靈活機動。
而她正要去找孑隨舟商量這件事,讓他找幾個方便建分壇的地方,直接安排下去,就見城樓內,孑隨舟正跟幾個將領商討局勢。他抬頭見到白星憐,立刻招呼她過來。
「諸位,這就是本王先前說,千里迢迢自滄州挖牆腳挖過來的軍師。」
在場的將領們面面相覷。
他們倒是聽說過這件事,作為同樣聽煩了那些文臣叨叨的人,覺著王爺此舉確實揚眉吐氣。但是王爺從沒說過,軍師是個女子啊!
其中有個看起來就年輕氣盛的,脫口而出:「軍營里怎麼能有女子,傳出去許多謠言,豈不是要影響士氣?」
孑隨舟一擺手:「謠言?難道沒有白姑娘在,關於本王的謠言就少么?」
那小將領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也對,一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據說還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
反正漢江王的名聲已經不能更差了,純粹只是因為戰亂在即,反而減了賦稅,也沒有增加徭役,才堪堪在民間將聲望拉扯回來,否則早就一臭千里了。
而坐在漢江王副手位置的一員將領仍舊不贊同:「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而且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在軍營跟一幫大老粗混在一起,也不大方便吧?」
孑隨舟給了白星憐一個眼神,白星憐笑了笑,看向那副將。
頭盔下是個中年人的面容,留著很規整的長須,似乎是個儒將,方才雖然是持反對意見,語氣也並不帶著蔑視。
白星憐不記得這個人,準確來說……上輩子蜀州的武將,大多戰死,也沒有誰能活到被她這個失了寵的王妃認識。
戰死沙場,也算值得欽佩。所以白星憐並未嘲諷此人,只瞥了一眼如今在桌上的地圖。
這圖在蜀州一邊繪製的很是詳細,但關於冀州那邊,卻過於簡單了,只標註了關鍵城池。而這些城池邊上標註著的,關於城牆多高,面積多大的小字,有很多錯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今咱們既然要一路向北,那以守為攻是不行的,對方在此處陳兵……」她的手指在隆城前方,成掎角之勢的兩座城池之間劃了一道連線,「那麼其他地方,兵力必將空虛,咱們若是這樣繞道奇襲,就算無法攻下一城,也能引對方分兵馳援,先解了燃眉之急,並用此時間,來刺探軍情,看著安親王到底打了什麼主意。」
中年將領捋著鬍子。
他認為白星憐說的,並不算錯,甚至還思索了一下可能性。
片刻之後,他還是搖頭:「不妥,終究還是紙上談兵了,你要佯攻的這座城池,並不是要塞之地,就算打下來,安親王也未必會派兵援助,或許還會等著,打下隆城之後,再做交換!」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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