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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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日頭還不算毒辣,照在人身上,還怪有氛圍的。
也不知這男子有沒有注意到白星憐的目光,始終都在垂眸專註的彈琴。
認真的人,總是讓人高看一眼。
白星憐上輩子為了討好姜修齊,琴棋書畫都學過,其中下棋算是學的最精湛的,至少看得懂局勢優劣。
彈琴她一直都不大在行,拋下多年不碰,如今只知道好不好聽,再就是看撫琴之人的氣度如何。
眼前這人,氣質清冷,還算是不錯的。
於是她沒有打擾。
男子一曲彈完,這才起身,抱琴對白星憐鞠了一躬。
白星憐命幽若將他帶進來,問他叫什麼名字,是何來歷。
琴師說他名喚青竹,是教坊里的琴師,昨夜的宴會上,也有跟著其他樂師一同撫琴助興。
當時樂師們都是在遠處的,諸多樂器一起,熱鬧是熱鬧,但單獨某一樣的聲音,白星憐沒去注意,自然也分辨不出,不知道他說的真假。
她只「嗯」了一聲:「琴藝不錯,只不過我在隆城待不了很久,而且每日出入軍營,也沒有聽曲的閒情逸緻。」
說罷,她是以幽若賞青竹銀子,叫他自便,並不問到底是誰叫他來的。
別管是誰,給她塞人都是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她必然是要冷這些,叫幕後的人碰個軟釘子,也算殺雞儆猴。
不然以後隔三差五就送人來給她暖被窩可還了得?這種看起來端方君子的她是不會再感興趣了,改日換個別的類型呢?她可懶得應對。
哪知青竹卻有幾分骨氣,他卻不接銀子,也不肯走。
「在下並非自由身,先前章守備直接買走了我,如今賣身契還在他的手裡,姑娘若是嫌棄在下,便把在下退還給守備好了。若是叫在下自便……在下為了活命,當然是想留下來的。」
雖然是在求情討饒,但是不卑不亢,並不搖尾乞憐,讓白星憐留下他。
但這樣坦誠的態度,實在不很惹人厭。
一般來說,若是姑娘稍微有點心軟,都會將他留下,畢竟只是多一張吃飯的嘴而已。
白星憐饒有興味的打量著青竹。
她看出來了,這人看似是個雲淡風輕的君子,其實心內一把好算計。
「既如此,那我就去幫你討個恩典,把你的賣身契要過來吧,來日你成了自由身,不就沒人可以為難你了?」
她這話一出口,青竹看似淡雅的面容上,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姑娘這般大恩,在下無以為報,今後只要姑娘不嫌棄,定然侍奉姑娘左右。」
白星憐心說嫌棄倒是不嫌棄的,但她這輩子註定寡到底,要個男子又不能伺候枕席,白耽誤人幹什麼?
就算說是看著高興,沒事兒也能摸兩把調戲兩句……
他又沒有孑隨舟生的好看,也定然不會像孑隨舟那麼有意思。
雖然白星憐說是不打算留人,但青竹顯然不相信,有人會憑白給他這麼大的恩典,堅持說若是不讓他留在身邊侍奉,他會良心不安。
「哪怕姑娘不愛聽琴,劈柴燒飯在下也都可以做,就當我是個普通家丁便是。」
哪有人自由身不要,非得給人當奴才的?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擔心,自己一旦因為重獲自由而高興,面前這位姑娘就會貓捉耗子一樣變卦,為的就是戲弄他。
白星憐心說,我看起來就這麼像個惡人?
「那就隨你。」她撂下這樣一句之後,將人打發下去。
大不了就是等離開隆城的時候,將他丟下就完了,這人一看就不會武功,她才不會帶在身邊。
回頭洗漱穿戴完畢,白星憐出門打算先去找孑隨舟商議一下,怎麼在二十五日之內,弄到一個大功勞。
之後么,如果還得閑,就去順路「感謝」一下殷勤的章守備,順便將賣身契要過來。
好巧不巧,到了孑隨舟那裡,聽門外親兵說,裡頭王爺正在和章守備議事。
白星憐剛想說那她就在偏廳等上一會兒,但突然反應過來,叫住那親兵:「他該不會是來,給王爺送女人的吧?」
那親兵毫不掩飾吃驚的神情:「白姑娘果然神機妙算吶!不過他送人來的時候王爺還沒起,是方才見到那兩個姑娘之後,才將章守備傳喚進去的。」
倒是巧了,跟白星憐這邊兒的情況一模一樣。
既如此,白星憐也不避諱了,直接便往議事廳里走。
那親兵下意識想說讓她稍坐片刻,等他通報,可看白星憐那旁若無人的樣子,一拍腦門,覺著自己不該攔。
白姑娘跟王爺,郎才女貌……不對,郎貌女才……還不對,總之看起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估計往日里關係就不錯,才會這麼不顧規矩。
既如此,他可不能不知趣。
反正今早王爺起來,看到章守備送來的姑娘們,接替了隨侍的工作,端了水和毛巾,要進去貼身服侍,面上是老大不愉快的,看來是瞧不上那樣的庸脂俗粉。
所以白姑娘進去,也不是抓姦,反而能看到王爺坐懷不亂的一面!
於是,這親兵不僅不攔人,反而恭恭敬敬的,主動去給白星憐開門。
白星憐少有登堂入室如此輕鬆的時候,進來之後,見孑隨舟毫不意外,反而將章守備晾在一邊,親自迎過來。
「我昨夜飲宴過後,就胡亂睡下了,甚至忘了吩咐下去,讓以後你來都不必通報那麼麻煩……」他轉而打量了那親兵兩眼,「沒想到你小子竟然能自己領會,挺機靈嘛,該賞。」
說罷,還真的就賞了,不僅賞了銀子,還叫他以後不再輪值去巡邏,直接跟著他行事。
天上掉餡餅,那親兵出門的時候,簡直要高興地跳著走。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被晾在一邊的章守備。他神色尷尬,旁邊站著的兩個姑娘,更是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白星憐好奇心起,細細的打量那兩個姑娘。
蜀地的夏天日頭毒辣,當地尋常人,膚色多半偏黑,不夠白皙,而這兩個姑娘,雖然五官都只是中上之姿,可膚色細膩潔白,剝了殼的蛋白似的,身段也玲瓏,低眉順眼的,一看就是良家子。
大概是昨夜看孑隨舟對妖媚勾人的舞姬不動心,就換了個路子。
不過這個程度,見多識廣的小師叔,定然是看不上的。
她知道孑隨舟不會收,覺著章守備人也無大錯,就是腦子不大好使,不懂得投其所好。想了想,決定打個圓場:「王爺,這兩個姑娘大概已經被買定離手,無處退貨了,不然王爺就將她們留下?伺候枕席肯定是不夠格,當個侍女也行。就算你說那些親兵機靈,但輪到貼身侍候,一群半大小子,到底不如姑娘家來的細心不是?」
這話說完,就聽章守備鬆了口氣。
看來是在她來之前,被孑隨舟為難了。
孑隨舟卻少見的直接擺手拒絕了她的提議:「那可不成,你也許是不清楚,咱們姜氏一族,從來都有規矩要守的。」
白星憐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他這個忠孝皆無的人,還把規矩扯出來當擋箭牌了?再者說,歷朝歷代可都沒有不許王爺蓄養姬妾的規矩。
孑隨舟一攤手:「在正室過門之前,不能納有位份的姬妾,更不能搞出孩子來。你說,這麼妖媚可人的兩位姑娘,若是日夜留在身邊,不小心出點什麼事情,本王的一世英名不就毀了?」
他張口就來,白星憐眼看著那兩個姑娘面面相覷,她們可不信自己是妖媚可人的姑娘。
而章遠望則露出絕望看天的神情。他素來知道這位小王爺性情洒脫不羈,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古板,不知變通的人么?
約定俗成的說是不該納姬妾,沒名分的通房丫頭帶在身邊,又不會如何。
只要給人喝上避子湯,別先搞出沒名分的庶子,已經十分很給將來進門的正妃面子了。
白星憐也覺著他大驚小怪。
並不是認為,身份貴重的男子就能隨意糟蹋姑娘,而是她認為,以孑隨舟的閱歷,若他不願意,就這兩個小丫頭可爬不上他的床。
她半開玩笑道:「放心,這事天知地知,除此之外斷然沒有口風不夠緊的人,會泄露出去。」
孑隨舟卻是不贊同:「天知地知,你也知道,那就很不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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