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釣魚這件刺激又好玩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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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憐覺著,這功夫再跟這被嚇傻了的人解釋來龍去脈,也太浪費時間,便冷然道:「為什麼受傷,來龍去脈講清楚,本座便考慮饒你性命。」
那人本來也是要說的,見到白星憐險些嚇暈過去,這才差點當場自殺。
但他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如今勉強冷靜下來,只是不敢看白星憐,低著頭,迅速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他是孑隨舟的暗樁,事發之前,正在老王府里輪值當眼線。
這本來也不過是順路看顧著,畢竟老王爺收的那些女人,三教九流什麼來頭都有,保不齊裡頭就摻雜了一些探子。
孑隨舟繼位之後,才沒將她們一股腦兒都放了,而是繼續養著靜觀其變。
前些日子,出了刺客在路上截殺漢江王這檔子事,明面上是讓那些擅長斷案的提刑官們去排查,暗地裡自然要動用人手留心姜幼澤的動向。
好巧不巧,這人在老王府里,偶然間發現,趙幼澤竟然還在身負嫌疑,被傳喚去受審的路上,還去了老王府一趟。
他暗中去查,在假山後聽到,趙幼澤竟然是跟老王府的某個寡婦牽扯不清,而二人蜜裡調油時,偶然間還談起了安親王。
雖然就只提了個名字,並未往深了說,還是讓他起了疑。
只可惜當時那院子里,他沒法探頭,否則必然被對方察覺,所以他也不知那女人究竟是誰。
之後,趁著趙幼澤去對陣公堂那段日子,他暗中去了趙幼澤的府邸搜查,果然叫他找到了一些可疑的字條和賬簿。
只不過他還沒詳細看具體寫了什麼,就被外頭的守衛發現了。
他雖然勉強殺出一條血路,但發現往老王府新王府的方向都被人攔截,孤立無援,只能考慮夜奔遠逃,等安頓下來再聯絡救兵。
但趙幼澤府邸訓練的護衛們,明顯比他想象中的更難纏,最終竟只有官道附近,因為沒人認為他敢大喇喇的去走,所以無人把守。
於是擺在他面前的選項,就只有向南或者向北。
往南去就要一路去滄州……那地方遍地都是拜月教中,他一個「死人」是萬萬不敢露面的。
於是只能往北。
而這路上,他恍然間發現有許多拜月教眾在活動,於是越發緊張。
身上的傷沒好,既要避開圍追堵截的追兵,又要提防和教眾撞上,苦不堪言。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隆城,卻跟幾個偽裝成百姓的細作撞上了。一番廝殺之後,又是勉力逃脫,但是再沒了力氣,只能儘力躲藏,只想著就算自己這一番千里迢迢的報信成為徒勞,也好過被敵人抓走利用。
最終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被孑隨舟和白星憐救了回來。
等將那些遭遇的細作大概特徵和撞見的區域都說完,藥效已經過了,這人癱軟下去,又陷入昏迷。
白星憐萬萬沒想到,安親王的手竟然已經伸的這麼長了,她不禁感慨:「看來你這蜀州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竟然早就千瘡百孔了。」
孑隨舟將人小心的安置在床上,冷哼一聲:「所以說這爛攤子我才不願意接,真的令人頭疼。不過……千瘡百孔倒是也不至於,所有臭魚爛蝦都在一條繩子上,那麼只要抓住一段,點上一把火,那就能全燒個乾淨。」
倒是不氣餒,而且想好了將計就計。
二人合計了一下,覺著這條線上最薄弱的部分,當屬老王府裡頭那個女人。
身為漢江王,是應當在陣前鼓舞士氣,斷然沒有剛來沒兩日,仗都沒徹底開始打,人就不見蹤影的道理。
於是這件事,少不得就要交給白星憐了。
白星憐想了想,既然頂著軍師的名頭,這點子事確實不該袖手旁觀。
況且,她是個女子,去后宅捉人,總比讓孑隨舟這個便宜兒子去方便些。
他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若是去了,轉頭不知又要傳出多少跟小媽瓜田李下的謠言去。
「之前還愁一個月之內怎麼搞出個功勞來,這不就送上門了?」
老王府的地理位置,在蜀州偏東南之處,從隆城出發,若是快馬加鞭,一日夜也就到了。
等去個幾日,解決了之後,大概還能趕在兩軍短兵相接之前趕回來。
想到這兒,白星憐一拍桌子起身,打算即刻出發。
孑隨舟卻不許:「你昨天一夜沒睡,趕路怕是精神不濟,路上遇到埋伏怎麼辦?」
白星憐想說,自己是不怕埋伏的……可轉念一想,路上一日夜,到了老王府正是上午,驚動了對方之後,總不能倒頭就睡罷,可若再不休息,那就是連著三日。
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這樣折騰。
「那我睡上兩個時辰,正好我那個丫頭,行李收拾的慢……」她掩唇打了個哈欠,剛要回去,又被孑隨舟攔住了。
在別人面前還能裝出一二分威嚴的漢江王,此刻笑的如同成了精的狐狸:「睡兩個時辰怎麼解乏?不如我去安排馬車,你可以在車上,舒舒服服的睡。」
這樣雖然速度是慢一些,但確實可以即刻出發。只是馬車可比一人策馬揚鞭更引人注意,不是更容易遇到伏擊么?
對上孑隨舟老謀深算的目光,白星憐恍然大悟。
「是我困的有些迷糊了,若是準備充分,那越是大張旗鼓,引來刺客就越好。」
她倒是沒因為自己要去當個誘餌而生出不滿。
孑隨舟用自己當誘餌,都不知多少次了,如今也就是陣前他實在沒法離開,否則釣魚這件刺激又好玩兒的事,他定然要親自去。
如今去不成,還深覺遺憾。
其實從效果上,這跟他親自回去也差不離,畢竟他將自己的車輦給了白星憐用。
這安排自然引來了許多議論,但白星憐從不在意自己這方面的名聲,欣欣然上車,只是登上車轅之後,又回身低頭在孑隨舟肩旁耳語一句,這才鑽進車廂里,揚長而去。
一開始,王爺和軍師之間,到底是莫逆之交,還是兒女私情,就眾說紛紜。等昨夜他們二人一同夜遊,被不少輪休的士兵撞見過,更多人已經開始傾向於後者了。
如今看二人這般不顧眾人眼光的親昵,幾乎坐實了傳言,哪怕章守備曾經說過,二人定然是沒有私情的——畢竟誰會允許自己的心上人蓄養面首呢!
但如今,他這話是徹底站不住腳了,凡是關心這八卦的人都認定了,方才那句耳語,定然是離別前的叮嚀!
只有孑隨舟知道,這是白星憐提醒他:快些將拜月教跟蜀軍合作的事,傳給那些曾是教眾的「死人」們,讓他們接下來再遇到落單被圍追堵截的事,大可以去蜀州新修的分壇求助!
白星憐自是不知道,在她走之後,軍營中的八卦消息,已經傳出幾百個版本去,多蕩氣迴腸,跌宕起伏的故事都編了出來。
她在車裡,睡的十分香甜。
這一路,看似只有一輛馬車,但有許多輕騎兵,隱藏在官道附近的密林里,若是當真有那傻到家的刺客,敢在這時候現身,車中人只要從窗口放出一支穿雲箭,他們就會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到時候就算她自己不動手,都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先前那一撥江湖人,被抓了一半,逃了一半,孑隨舟早就放出風聲,說過雇傭他們的趙幼澤從沒打算留他們活口,都是要滅口永絕後患的。
別管趙幼澤承不承認,反正他在黑道上的名聲是臭了,短時間內,花銀子也引不來多少人肯為他賣命。
所以,如果再有刺客,不會再是江湖人,只能是他的親信,或者是安親王借給他的人。
只可惜,睡了一個下午,都沒一點風吹草動,等到了夜裡,白星憐精神奕奕的起身,突然就意識到,自己這一夜,怕是要寂寞了。
夜黑風高,就算點了燈,也不是很舒服。
看話本子累眼睛,又沒人可以拌嘴聊天,漫漫長夜,這可怎麼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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