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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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

  這是個月明星稀的深夜,捲起車簾,還能隱隱看到,在月光下隱約掛了一層霜色的密林。

  除了車轅壓過路面的動靜,能偶爾聽到蟲鳴鳥啼,不時間還能隱約看到有野獸從深林中掠過。

  這一切,只會讓車內的寂靜和無聊越發擴大。

  白星憐撐著下顎,她不得不承認,這時候她是當真無比懷念,那個從來都能挑起話題,讓人有興趣跟他聊到口乾舌燥的小師叔。

  不過想歸想,上輩子好幾年獨守空閨都好好的,總不能這輩子過了幾日鮮花著錦的熱鬧日子,就變嬌氣,開始離不得人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樣下去可不行。

  白星憐胡思亂想,百無聊賴了一會兒,決定打坐運功。沒什麼是比練武更能打發時間的事,也沒有什麼是比武功精進更令人開心的事。

  結果這一夜,還真就這麼過去了。

  根本沒有刺客前來。

  看來那趙幼澤還算有點腦子,知道這時候貿然出手,那就會被抓個正著,還不如按兵不動。

  畢竟在老王府,或許根本查不到什麼?

  但是先抓人,再尋證據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勾搭老王爺的姬妾,做出淫亂內宅這等醜事,就已經是個充足的抓人理由。

  所以在白星憐出發的同時,隔壁孑隨舟也派人去押送趙幼澤到隆城受審了。

  白星憐這一趟,不決定能不能抓趙幼澤,而是決定到底是很牽強,惹人詬病的抓;還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抓。

  很快就抵達了老王府。

  她來的突然,馬車停在王府門口之後,車夫下去叫門,等了老半天,才有個老態龍鐘的僕役過來開門,見到面前富麗堂皇的車輦,唬了一跳,急忙要跪。

  這是人都糊塗了,以為車裡的人是突然回來的王爺。

  他人還沒跪下去,就被什麼東西給抵住了,再不能往下一寸。

  他抬頭,看到一個比王府內所有人都要美艷的姑娘,用手裡的扇子,舉重若輕的抵住了他的手臂,讓他想跪都跪不下去。

  「老伯,不用多禮,雖然王府里有些事需要料理,但王爺他為了避嫌,所以找我代行,還請你行個方便。」

  那老僕被白星憐這謙恭有禮的態度迷惑了,這裝了一院子寡婦的老王宮實在消息不靈通,他不知道如今王爺身邊,有個正在風口浪尖上的女軍師,也不知道這院子里有人不守貞潔這檔子事。

  他只當這是個美艷的丫頭,來幫王爺跑個腿,也沒通報誰,就直接放她進去了。

  隨後,還要叫粗使婆子來給她帶路。

  白星憐攔他,叫他先別叫人。老僕不明所以,說哪怕是他這樣的老頭子,後院也是去不得的。

  這是誤會白星憐要讓他帶路了。

  白星憐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讓你將能幹這活的粗使婆子都給我找過來,讓誰帶路,我自己挑。」

  那老僕先是皺眉,大概是嫌白星憐多此一舉,但在被塞了一錠銀子之後,立刻就眉開眼笑了。

  很快,人就都被帶到二門外頭來。

  一個個的,大約是都聽說來的這位姑娘出手闊綽,很是積極。

  白星憐的目光一一從這些人面上掃過去,最終挑中了一個看著很爽利的中年僕婦。

  畢竟,別人都是興高采烈的,唯有她雖然也積極,但這股子積極里,似乎還帶著些顧慮。

  這樣的人,白星憐兩輩子加起來,可見得太多了。

  點這僕婦留下之後,她很恭敬的問白星憐,是來辦什麼差事,需要她帶著去哪裡。

  白星憐輕描淡寫道:「王爺叫我不要聲張,如果你知道的話,就帶我去看看,趙幼澤曾經住過的地方。」

  其實趙幼澤在外人面前,都自稱姓姜的,但白星憐認為,哪怕那個跳樑小丑無疑留著姜氏的血脈,但他親爹一輩子都姓趙,他就也該老老實實的姓趙。

  那僕婦陪著笑,腳步卻不動:「如果是姜……趙公子的話,雖來過,但他也是為了悼念王爺,又不進內院。」

  「我說去過便是去過,他自己都承認了,有東西落在內院,如今這東西找不到,他就要人頭落地,所以我才跑了這一趟。」

  那僕婦看向白星憐的目光,帶著一股不可置信,隨後又很快移開目光,乾笑著問:「姑娘你難不成是來捉姦的?」

  白星憐笑了一聲:「你這麼說,可就等於是承認了,那位趙公子跟老王爺的女人有牽扯……」

  關於姦情,她可一個字都沒提。

  那僕婦咽了下口水:「奴婢可沒這麼說,只是一般男子要是進到內院去,那肯定要猜他是是為了跟人私會呀。不過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趙公子去過哪裡,只能帶您去跟客房比較近的地方轉轉,或許是他一時走錯了,所以東西掉在那些地方也未可知。」

  白星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看著那僕婦僵直的脊背,覺著有些好笑。

  不善說謊的人,再不懂說多錯多的道理,也是該著她是這個突破口。

  在園子里亂轉的時候,那僕婦忍不住問白星憐,這東西找到了會如何,找不到又會如何。

  「找到了,自然說明那趙幼澤不小心走錯了,卻也沒犯下大錯。找不到……接下來就只好不要這個臉面,挖地三尺的找,看是誰的院子里找到了。通姦的罪名,可是要命的,到時候兩個人都活不了。」

  聽了這話,那僕婦「哦」了一聲,卻不見多緊張似的。

  所以她在乎的,不是後院里某個老王爺的姬妾,而是個丫鬟嗎?

  不對,根據之前那個密探所說,那女人必然是個姬妾。

  白星憐心內有了個猜測,或許是趙幼澤不挑食,不僅勾搭了姬妾,還勾搭了丫鬟,而這個僕婦想護著的是那個丫鬟……

  要說老王府里的這些丫頭們,也是命苦。伺候的主子守寡了,干她們什麼事呢?陪著守節,成日見不到外人,就算主子說可以賞她們自由出去嫁人,都沒人可以嫁。

  再者說,哪有那麼多仁善的主子?一般的丫鬟,最後的命運多半都是配小廝罷了,可這整個宅子里,看門的都是個老眼昏花的,沒有一個五十歲往下的男子。

  她狀若閑聊似的開出了個條件:「哎,我只但願,如果這東西在院子里沒找見,那便是在丫鬟手裡。畢竟丫鬟還沒出嫁,青春年少的熬不下去,想要放出去嫁人,也是無可厚非,不至於落了王府的面子。等此事過去,我去回稟王爺,給不願意繼續在此當差的丫鬟們安排別的差事。王爺仁善,必然會答應的。」

  這話說完,卻聽那僕婦「哦」了一聲,不見欣喜,也沒跟白星憐說什麼。

  難道是覺著這條件還不夠?要讓那丫鬟去跟趙幼澤雙宿雙飛,當個闊夫人才行?

  她目光落在這僕婦背上,長嘆一聲。

  「人啊,不能太貪心了。」

  她這樣說完,一個手刀落下,就將這僕婦敲暈了。

  肯仔細交代的話,白星憐當然不吝嗇賞賜,但若是得隴望蜀,那她可沒那麼多耐性在這談條件。完全可以那將她的嘴堵上丟在一邊,轉頭去調查跟她關係親近的丫鬟,挨個排查過去也就是了。

  白星憐也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么,到了這一步,就不好再偷偷的來了。

  想動這宅子里的下人,至少得知會真正尊貴的主人一聲,否則也太不給老太妃面子了。

  如今的老太妃,是老王爺唯一的正室,生過兩個兒子,可惜都死於意外。按理說不該有這麼巧的事,但也沒人去找幕後的兇手,從此之後這位就開始吃齋念佛不問世事了。

  越是這樣安靜低調的人,越得小心著對待。

  白星憐一路找到佛堂,心說但願她態度恭敬點,也能幫小師叔賺來一點「孝順」的名頭來。

  她站在佛堂外,稟明了來意。

  沒人應聲。

  要不是因為耳音過人,能聽到裡頭有動靜,她都要懷疑這是個空屋了。

  於是白星憐又重複了一遍,做足了不開門她就不走的勢頭。

  這才終於有人推門出來。

  是個美貌的中年婦人,穿著很樸素的土黃色麻布長袍,頭髮只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用木簪固定住。

  除此之外,沒有首飾也不施脂粉,真的跟個出家人沒區別了。

  白星憐能從這已經眼角低垂,皺紋叢生的臉上,依稀看出當年的美貌。她心內感慨了一句,當年老王爺還真是不惜福,放著美貌的王妃,還是招蜂引蝶,搞出那麼多風流債來。

  老太妃上下打量了白星憐一圈:「我不問俗世已經很多年,姑娘想要做什麼,自便就是。」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中,不由得帶了幾分輕蔑的意味。

  大概也跟很多人一樣,誤會了她跟漢江王的關係,認為小王爺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僅好美色,而且不滿足於把美色養在後宅里,反而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給女子安排差事,讓她能隨軍侍候。

  而這輕蔑的神情,讓白星憐隱約有種熟悉之感。

  對了,是很像孑隨舟!

  之前老太妃面無表情,跟一尊佛像似的,所以還看不出,如今有了表情,便叫人瞧出三分相似來。

  孑隨舟若真的跟老太妃沾親帶故,怎麼會淪落到孤身在外,被江湖人養大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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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與我薦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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