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真心在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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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憐方才腦子裡劃過去的都是從老王妃那兒聽來的過往，鬼使神差的就說出這麼一句。
其實……孑隨舟的成長過程應當是很不錯的，否則也養不成如今的個性。而她也不想表露出無用的同情。
可就是替他覺著辛酸。
哪知孑隨舟不僅神情平靜，甚至還笑了下：「也沒什麼可辛酸的，非要說，咱倆也算是半斤八兩，都是父母自作主張以為挑了個好去處……當然，實際上也算不錯，樹挪死人挪活，就算自幼沒享受多少天倫之樂，至少比留在原處強不是么？」
白星憐能理解她自己這邊。
就算夷族人多半不輕賤女孩，但還是偶爾有些，家中養不起那麼多孩子的時候，會將女娃娃丟掉。
棄嬰千千萬，原身能僥倖不死，且是被掌教聖女收養，成了下一任聖女，太過幸運。
而孑隨舟為何這麼說自己，她就不大明白了。
「你是聽老王妃說了什麼？倒也不必太介懷，她念佛都念傻了，許多事想不明白，她一定是認為，當母親的非要恨自己的孩子到極致，才會將他扔了。」
白星憐下意識替那個可憐的女人辯解了一句：「她倒是也沒明說……」
雖然是這麼個意思沒錯。
孑隨舟又笑了下。
此刻二人已經快走到目的地了，他為了將這個話題說完，刻意放慢了腳步。
「當時有人追查到我母親的下落，想要得到一個老王爺的骨血養在身邊，而這個人你也認識，就是現在還蹦躂著的那個郭承先。母親大概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認為，她保不住我也養不活我，索性偷偷派人將我送出去，又騙郭相說她早就落胎了。如果她是真的很恨我，將我丟給郭相，又省了個麻煩，還能用我來對付老王爺，才是兩全其美。」
白星憐倒吸一口涼氣。
郭相竟然是二十多年之前，就已經打著這樣的算盤了。
若孑隨舟真是被郭相帶在身邊養大，如今就是個真正的紈絝，稱職的傀儡。
「你當真是能忍，竟然容得下郭相。」
此刻二人正並肩走過一片矮牆，陽光灑在孑隨舟側臉上，他眯了眯眼睛，好似在遠望，又好似在回憶什麼。
「恨我利用我的人素來不少，郭承先在其中不算很突出。仔細想來，我這半輩子仇者多友兩三，肯真心在意我之人，我母親勉強算一個，母親過世之後有師姐照拂，師姐過世之後……大概不會有了罷。」
白星憐咋舌。
方才還反過來寬慰她，此刻怎麼就多愁善感起來了？
「放心，以後一定還會有的。」
話是這麼說，白星憐其實也沒什麼底氣這樣說。
那些貴族夫婦，誰也說不好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哪知孑隨舟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確實會有，只是不知這一位，會否能一直伴我左右，給我個名分。」
白星憐心裡咯噔一聲。
「所以小師侄，你要考慮一下，成為我的王妃嗎？」
就算放慢了步子，如今府衙門口的士兵們，已經遙遙看見了兩位貴人，遙遙拱手行禮，其中一人已經跑進去通報，想必片刻之後，章遠望就會迎過來。
他挑在這時候說，擺明了就是不給白星憐翻臉跟他打一架的機會！
她冷了臉：「剛才的話，本座就當你沒說過。」
這是在提醒孑隨舟，她可不光是他的軍師，他的小師侄，同時也是掌教聖女！
哪知孑隨舟毫不在乎。
「你看，你都有這麼多個身份了，又何妨再多一個？這對你而言，百利而無一弊，畢竟可以掩蓋你修鍊的是無情道的功法，還能擋了別人往你身邊塞男人，叫你防不勝防，畢竟……小師侄你的定力，其實遠沒有看起來那般好罷？」
被戳中痛腳的白星憐一陣心虛。
她不明白，自己在孑隨舟面前，最是嚴防死守不肯露馬腳，總不能……是喝醉了那幾次，無意中表露出來什麼吧？
不知不覺，氣勢上就落了下風，她扭頭不肯跟孑隨舟對視。
「如今不是該說這些的時候。」
就聽孑隨舟嘆了口氣：「本來我也不想說，想等到日積月累，你能看得到我的心意，只不過……方才看你的神情，怕不是我再不開口捅破這層窗戶紙，你這個軍師，就要開始張羅著給我相看王妃了吧？我既然心有所屬，就算是襄王有心神女無意，也不好耽誤人家姑娘，否則被小師侄你誤會始亂終棄，再一掌拍死我，可太不划算了。」
起先語氣還算正經，後來又帶著戲謔，讓白星憐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不上不下的，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哎，章遠望果然迎出來了，真是不懂事。算了，咱們先去辦正事，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再給我答覆便是。」
說罷，孑隨舟加快了腳步，去跟章遠望打了個招呼。
這分明就是不給白星憐拒絕的餘地。
油滑！不要臉！居心叵測！
白星憐恨的牙痒痒，一跺腳，也跟了上去。
關押重犯的地牢，長久都沒有使用過，泛著陳年的霉味兒。而趙幼澤就被關在最靠邊那一間里。
趙幼澤做夢也沒想到，自從繼位之後，沒做過一件漂亮事的草包王爺，竟然雷厲風行查出他的所有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擄到了隆城來。
沒錯，就是貨物一樣擄來的！
這一路上，就跟被加急的文書一樣，綁在馬背上食水未進。昔日的富貴公子，此刻跟個叫花子沒兩樣。
一聽到有人靠近，他立刻撲到柵欄邊上，用怨毒的眼神，看著眼前兩個華服貴人。
「你個野種，就會用這種下作手段來構陷人！你派人抓我的時候，不可能去過王府！」
孑隨舟一聽這話就樂了：「趙公子，剛一見面就誇本王，這叫本王怎麼好意思？」
他轉頭同白星憐道：「想當野種還當不上，用了下作手段卻沒害成人，如今這喪家犬的模樣，也當真好笑。」
白星憐冷哼一聲。
她演技再好，此刻也笑不出來。
而這冷若寒霜的目光，被趙幼澤隔著牢門看到，打了個寒噤。
作者有話說:
表面上：老謀深算挑了個叫人不好拒絕的時機表白
實際上：突然被提起往事一陣傷懷而說走了嘴之後拚命找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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