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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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妮被顧然的舉動嚇到，一直以來，她想盡辦法討他歡心，只想他能夠多看自己一眼，然後愛上自己。
每次他都對她說著絕情的話，任由她胡作非為，她慢慢地覺得，只要自己繼續取鬧，顧然會一直縱容她，這也是他對她的特別對待，在他心裡，自己也是不一樣的吧，至少，他從不縱容別人。
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因此震怒，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有時候她想，他在路上看到任性的女孩，會不會也會想起自己呢？即使是一秒，她都覺得開心。
現在想來，自己多慮了。
他這不是縱容，不是特別對待，是暴風雨前的壓抑，是重壓下的沉默。
當有一天他不想再壓抑了，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任妮緊緊抓著他的手，看著早已面目全非的他，嚎啕大哭，急得直跺腳：「爸，你快來啊！快來啊，顧然哥哥出事了！」
她邊哭邊顫抖。
「我不要你娶我了，我真的不要了，我會乖，不會再纏著你，你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我真的不要了。」
她的聲音沙啞，語氣里滿是請求，顫抖著身體，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害怕和恐慌，手心淌著汗，急得不知所措。
任國華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顧然臉上滿是鮮血，血順著臉頰滴在他白色的T恤上，有的滴落在地上，染上了腥紅，顧然眼神冷漠地看著他，表情釋然，好像終於解脫了。
顧然盯著任國華，冷聲問：「我把自己的臉賠給她，可以了嗎？」
顧家和任家是世交，小時候顧然和任妮一起長大，那時候還算融洽，任妮經常纏著顧然，那時候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只知道想一直一直跟小顧哥哥待一起，多久都不會膩。
顧然6歲那年，顧家和任家一起在山上度假，顧然剛學會騎自行車，任妮拉著他，讓他騎車載她去山間玩，顧然本想拒絕，但是看到任妮純真期待的眼神，和她拉著自己手臂的小手，他點了點頭答應了。
結果沒騎多遠，顧然握著車把手的手像是失控了一般，車走著蛇形路，直接往山下沖，他慌慌張從車上跳下來，一個沒抓穩，手下一松，車和車後座的任妮朝坡下飛了出去，等他追上去時，任妮已經疼得嚎啕大哭，她手捂著臉，鮮血順著她的小手往下滴。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等任妮被送到醫院，顧順民在病房門口罵了他整整6個小時，等任妮臉上纏著紗布出來時，顧然內疚不已。
醫生說她額頭上的疤會跟著她一輩子。
那麼愛漂亮、喜歡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姑娘因為自己變了模樣，他心裡難受極了。
任妮坐在病床上還算堅強，她仰著小腦袋問任國華：「爸爸，我這樣是不是不美啦？」
聲音帶著奶氣，聽著更讓人心疼。
任國華抱住她：「不會，你永遠是爸爸最愛的漂亮小公主。」
任妮垂下頭，蔫蔫的。
「是嗎？可是我覺得我不漂亮了。」
說完，她眼巴巴地看著顧然，小聲問：「我不好看了，小顧哥哥會不會就不跟我玩了？」
顧順民連忙道：「怎麼會？小顧哥哥長大后還要娶我們妮妮呢。」
任妮頓時眼睛亮了。
「真的嗎？」
「真的，顧叔叔什麼時候騙過妮妮啊。」
從此以後，任妮便一直等著他娶她，等著等著，她累了，不想等了，想要主動追求了。
而顧然則背負上了娶任妮的任務。
任妮從沒有說過一句責怪他的話，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難受，這件事就像一個桎梏，銬住了他。
上初中后，他和別的女生走得近一點，任國華就會來顧家鬧，讓顧順民給個說法。
顧順民無奈，對著顧然就是一頓罵，並且嚴令禁止他和女生再來往，不然就讓女生退學，他不想傷害別人，養成了不和女生過多說話的習慣。
到了高中，他越來越張開了，時不時有女生送情書、零食，一旦他跟哪個女生多說幾句話，都會被任國華知道，攪得人家女生看到他就躲。
任國華具體做了什麼，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看到女生眼底的怯弱和害怕。
他不是沒有反抗過，有次，他被任國華和顧順民圍著批評，倔強的他攥緊手指，沉默了很久說：「我不會娶她。」
任國華和顧順民聽到對視一眼，都暴跳如雷。
特別是顧順民，他指著顧然的鼻子問：「你說什麼？！」
「我不娶任妮，她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她，我就是不娶她。」
顧然握緊雙拳，一口氣將自己心裡的委屈說出來，他們從沒有過問他到底願不願意，就為他做了決定。
「啪」地一聲，他剛說完，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顧順民氣急敗壞地看著他，眼睛都氣紅了，額頭上青筋暴起。
顧然被打得腦子裡懵懵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順民抓著關進了閣樓里，一關就是一個星期，最後他在裡面餓暈了過去才被放出來。
迷迷糊糊之間他聽到的第一句話依然是顧順民的質問。
「知道錯了嗎？」
他想反駁，連睜開眼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又暈死了過去。
上大學后，他慢慢有了自己的主動權，他開始和朋友一起創業賺錢，不需要顧順民負擔他的開支，也漸漸脫離了顧順民的掌控。
他不喜歡被人左右的人生。
好像他未來的日子已經被安排好了，畢業娶任妮，繼承家業，過著貌合神離的婚後生活，被顧順民和任國華完全掌控，一旦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必然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而他想做的，一件都做不了。
長期的壓抑讓顧然獲得自由后，開始不停換著女人，今天任國華知道他和這個女人走得近，明天就換成了另一個。
最後任國華也沒轍了。
可是他也知道，這件事不解決，任國華和顧順民不會放過他。
他真的累了。
所以才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
這樣他們就滿意了吧，該放過他了吧……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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