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諳曾諳
17.05
那下人見她目光懇切，指著園子里正中的高台道：「我家主人就在那高台上頭，只不過他們還在對弈。您二位需要等一會兒才能見到。」
衛卿瞭然，「無礙，不急。」她對那人的好奇還沒那麼重。
那人見衛卿他們並無其他要問的，自稱要忙就退下了。
衛卿掃了眼園子裡頭，尋了水渠旁的一處坐墊坐下。她的座位旁邊剛好有棵綠柳樹，用來遮陰很是不錯。
不然見她坐下，便腳跨到水渠另一邊，坐在了她對面。
既是出來行走的，衛卿想著還是不要發散了她王爺的名聲。
「道長，咱們今日出來既是遊玩的。那您日後也不必對我用尊稱了，叫我章也就行了。」
不然掃了眼周圍場面后，亦知衛卿心中顧慮，欣然接受，又故意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您說的也是，那您私下喚我林諳便好。既是打定主意要出觀修行一場，又豈能一直掛著道號。」
衛卿聞其言，目光突然一滯，「林諳？是那個『風景舊曾諳』的『諳』嗎？」真不會那麼巧吧……
「正是熟諳的諳。」不然見她一猜即中，面目驚愕。
他在跟人談起俗名時，對方大多下意識會認為是「安然」的「安」。
回想起對方昨夜睡夢中的一聲囈語，加上她現如今確定的神色？難道她真是認識自己的？
「你是不是認識我？」
衛卿見真是那個字，心中一個咯噔，這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
「我也就是隨口瞎猜的，怎可能在哪兒見過林兄？」衛卿不敢直言，將具體緣由搪塞過去。自己的來歷太過驚世駭俗，怎能輕易坦白。
「林兄可曾取字？」衛卿想起古人大多是有字的，為免對方覺得自己問的太過突兀，她又補充了一句，「畢竟喚字也方便些，林兄衛兄什麼的，叫起來也太麻煩了。」
不然心中有數，見對方並不想多說。他心中的猜測只好作罷，「章也喚我悉言便好。」
見衛卿一陣深思，他又細細言來：「是悉君之言的意思。只因少時，家父希望我能夠熟悉君子之言。」
「好名字！」衛卿露出幾許讚歎。
還是古人會取名字，一個名字都會有那麼多的含義。當然女主的字也很好聽，章也。
水渠中只見那陣清水悠悠，衛卿目光落在了水渠之上晃悠的木盤，那上頭擺著茶點美食。
目光落在某物上，衛卿出於好奇才動手拿起它，上游有人驚喜叫道：「文才兄，你的摺子有人拿起了！」
聞言衛卿動作停住，目光順勢落在了摺子上，只見那上頭有一行字。
不然見她臉色不對，「章也這神情是怎麼了？那上面有什麼字嗎？」
衛卿臉色蒼白的將那摺子遞與他，雖然她也不認得寫了什麼。
他探眼看了那上頭寫的字，緩緩讀出了聲，「何為美？最美為何？為何最美？」
古代版驚喜三連。
就問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一行人突然竄到她跟前，笑眼問她道：「這位兄台，可否解得出？」
衛卿小臉扭曲，那些古字欺負她也就算了，這些古人竟然還要合圍起來欺負她？
「不會！」十分坦然。
她的態度傲慢，那些人卻也不生氣，其中一個面帶狼牙面具的公子哥兒笑道：「兄台是頭一次來吧？不知道咱們這裡的規矩，那在下給您說一說。」
另一個人走上前，「在咱們這裡，拿題者若不能開解出答題者的題目，則需要滿足出題人的一個願望。若開能解得出，則可以得到出題人的一個承諾。兄台還是想想再決定吧。」
「不是，我要那位公子的承諾也沒用啊。這算什麼？強買強賣嗎？」衛卿臉色有些無奈。
「何來強迫？是您自己拿起了文才兄的摺子，自然就要面對我們的刁難。你我一生都會遇到兩條路，而您偏偏無意中選了條崎嶇不平的路，又能怪得了誰？」
衛卿被這話噎的啞口無言，「看來是在下目光短淺，可否等我思索后再給出答覆？」
「那我等靜候佳音。」眾人見她沒有多加推辭，自覺離去。
衛卿望著那些人的背影，目光憤憤不平。
「何為美，美色當心，自然最美。」這就是個論文題目。她瞎謅謅也能答出來，可最難的是她如何答才能讓那些人滿意。
不然見她咬唇思索，以為她是沒什麼頭緒，「章也兄，你心中可有答案了？吾有心中有番定論，不知可否。物之美，得之而後自為珍惜。彼之價德有所歸，而吾心不悔，此為最美。」
衛卿皺眉，一通文言文下來，她差點以為自己上了堂國學課。
「悉言兄可否通俗點講？」
「通俗？」
「就是簡單點，我聽的有些不大懂。」衛卿手指在腦殼旁畫了畫，臉色尷尬。
不然目光詫異，但也沒表現出別的神色，「這世上最美之物是我心中最珍愛之物。而我用心對待它，它的價值得到歸屬使我心滿足，便是最美。」
衛卿見他一番簡單的愛物說，也側面了解到他這人的脾氣。珍惜眼前物，最忌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她瞭然點頭，「得之物而後不悔，的確是美事一樁。奈何悉言兄要明白一件事，那個題目問的是我，所以問的是我心中所想的最美如何，你這個答案自是不對了。」
「但還是謝過了。」
正想著頭緒，突然傳來陣雞飛狗跳的轟響聲。衛卿狐疑望向聲源處，只見一眾下人正追著個衣著破爛的姑娘。
「快抓住她！別讓她傷了人！」其中一個領頭是人氣喘吁吁道。
那丫頭一股腦跑向了衛卿這邊，完全不顧在場有什麼人。而那姑娘的頭髮亂糟糟成一團，如同亂草一般，手裡還緊握了個饅頭。
某瞬抬頭，衛卿眼神隨意瞥了眼那丫頭的容顏，驚瞬回首。
那姑娘的臉怎和她現實中的相貌一毛一樣！？？這是大白撞見鬼，邪門兒了？
衛卿在心急之下，勁步起身走上前去。待走到那丫頭跟前。
不然對她有此舉動詫異不已，然後便望向那個狂奔而來的瘋丫頭。
令衛卿沒想到的是，那丫頭只顧看腳下的路，根本沒抬眼看眼前有沒有人，悶頭撞向她的胸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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