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巔峰一去不復返
13.33
薛靈染回到寢宮沒多長時間，便聽說了欽天監發現西北地方將有禍亂的消息放下心來，陛下憂心百姓，已經派人去了。
薛靈染放下心來，知道這件事情到這裡就已經用不到她了，便安安心心的吃吃喝喝，之前說要見容晏的事情也被她忘得一乾二淨。
又或者說，她這會兒根本就不願意見到他，以免壞了自己的好心情，所以容晏什麼的，還是繼續晾著吧
薛靈染用手撐著腦袋隨後把看完的一本書交給了燕兒，「再去找幾本新的。」
燕兒一臉疑惑，「郡主，這都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批了，你是吃書的嗎？看這麼快？」
薛靈染輕哼一聲，「就算我吃書你也不能這麼編排郡主。」
「奴婢知錯。」燕兒從善如流的告罪，但依然擔憂，「郡主你真的沒事嗎？」
薛靈染敷衍的將她退出去：「真的沒事，你再去找點話本吧。」
燕兒一臉優心的走出去，留薛靈染一個人在寢宮內嘆了一口氣。
若說重生有什麼不好的，怕就是這個了，燕兒找的那些書她都已經看過了，別說現在，就是未來幾年的話本，她也都看過的，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再看一遍。
真是讓人好生憂傷。
不過另外一件事情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薛靈染趁著燕兒出去給她搜羅話本，一個人清凈的時候去了學堂。
她在外面站一會兒，看著夫子從裡面走出來了，才走近去找容晨。
早在之前，薛靈染就已經燕兒調查了一下這位十皇子，知道他因為生母早逝，背後又沒有什麼靠山，於是經常受人欺負。
而湊巧，之前被欺負的場景，薛靈染剛好有幸目睹，是以此刻也早已做好了為他出頭的準備。
畢竟是她挑選的想要扶持的皇子，怎麼能被別人欺負？
但也幸好，容晨怎麼說都是一個皇子，那些人在學堂還不敢做什麼，做多不過就是暗戳戳的孤立罷了。
薛靈染看著孤零零最後一排，拿著毛筆上亂畫的容晨鬆了一口氣，隨後輕輕喊道：「容晨。」
然而霎時，學堂大半個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甚至驚異間還夾雜著一些畏懼。
薛靈染視若無睹，甚至心裡還湧現出來些高處不勝寒的孤獨感，心想定是因為她刁蠻任性的名聲傳的太廣了，但是天可憐見的，她是一個多麼平易近人的人兒啊。
她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郡主今日怎麼過來了。」
薛靈染聽見這聲音條件反射便是一僵，轉過來便看見身後老人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眨眨眼睛無辜道：「本郡主不過是來看看自己以前上學的地方，這也不可以嗎？」
夫子不置可否的看她一眼，「只要郡主不做出危害學堂的事，自然是可以的。」
換言之，但凡薛靈染做出點什麼不和他心意的，就不要怪他了。
說完之後在不肯看薛靈染這個曾經的問題學生一眼，轉身就走了，薛靈染在身後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也不怪夫子對她如此警惕，實在是她當年上學時除了學習，其餘別的什麼事都做了一個遍。
以至於一直到如今，六藝中依舊只精通個射御，皆是糊弄過關了事。
薛靈染對此不說有多愧疚，那簡直就是心安理得，畢竟她爹對她可沒有什麼大才女的要求。
夫子走後，薛靈染毫無心理負擔的繼續轉過來，朝著容晨招招手，「快過來。」
容晨依言乖巧的走了過來，在跟薛靈染有一段距離時停下來，謹慎知禮道：「見過郡主。」
薛靈染卻毫不生分的講他拉了過來就往一邊走，「我來看看你啊，順便看看你在學堂學的怎麼樣？」
容晨一共不過八歲，雖然心裡明知道自己已經警惕宮裡面的每一個人，但是面對著別人如此不加掩飾的關懷時，還是忍不住慌神，「還，還好。」
在薛靈染的世界里，可是沒有什麼謙虛的，聞言她立刻停了下來，轉過來凝眉看向他，「是有哪裡學的不好嗎？」
那可不行，她還等著他未來能夠斗得過容圻，然後繼承大統呢！
容晨為難起來，眨了眨眼睛之後方才支支吾吾道：「射箭。」
薛靈染聽到卻是眼睛亮了起來，「反正太子也不管你，晚回去一點應該也沒關係，我教你射箭吧。」
容晨一早便聽過薛靈染的名聲，自然也是知道她向來文史不通，只知舞刀弄槍，此時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剛要點頭，前面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郡主方才似乎提到了本宮。」
薛靈染身體一僵，回神就看見容圻站在自己身後，不知來了多長時間。
他一席墨綠衣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此刻正笑意吟吟地看向她。
「太子哥哥怎會在此處？」薛靈染輕咳一聲，不甚自然的忽略掉方才的問題。
容圻看上去也不太在意，聞言立刻煞有其事道：「實在是郡主之前的話點醒了本宮，本宮平日里確實對小十疏於管教，今天這不就來彌補了嗎？」
薛靈染：「……」
她不願意相信容圻真會這麼好心，但這又確實是她說過的話，薛靈染心道自己真是運氣不好，怎麼偏偏她一來就碰見了容圻。
沒等薛靈染說話，容圻又開口了，「聽說郡主要教小十射箭，本宮也不好替他推辭了好意。」
薛靈染心中一喜，抬頭隱有些期待的看向他，說這話的意思莫非是他要走了？
容圻注意到她的神色，眸光一身，繼續笑的人畜無害，「既然這樣，本宮也一起吧。」
薛靈染：「……」大可不必。
然而官大一級壓死人，薛靈染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利，只能點頭應是。
大周曆來尚文，覺得武將不過是有些匹夫之勇，上行下效，以至於放學后，學堂里還有人讀書，練武場上確實空空蕩蕩，連個鳥都沒有。
薛靈染倒是喜歡清靜，對比樂見其成。
來了練武場后，薛靈染輕車熟路的找了個輕便的弓給容晨，再看向容圻時，心思轉了幾轉，隨後道：「太子哥哥如果覺得累了，可以去另一邊的涼亭休息。」
她說完便笑的乖巧，儼然是一個關愛哥哥的好妹妹。
容圻韜光養晦，未來能夠擊敗容晏獲得帝位，實力可見一斑，然而此時身體不好也是真的。
薛靈染關心的沒有錯，因為就走了這麼不遠的距離，容圻本就白皙的臉龐此時更加蒼白如紙，仿若是個瓷娃娃一般。
「咳咳。」容圻此刻忽然傳出幾聲不適的咳嗽聲，他抬手，修長手指虛握成拳抵在唇間，點了點頭道：「也好。」
容圻轉身便走，頎長的背影漸行漸遠，削瘦身姿在寬大的衣袍中間意外顯得有些單薄。
薛靈染看著看著，沒由來就生出一種，其實容圻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強大的感覺來。
然而這念頭剛剛萌生，薛靈染就自動把它踢了出去，怎麼可能呢？容圻誒，她上一世死後在皇宮裡飄了那麼長時間，難道看的還不夠清楚嗎？
她收回來視線，轉身專心地指導容晨射箭正確的動作，「手臂綳直了，你這麼放鬆怎麼能射出去箭？」
容晨依言調整了自己的胳膊，讓它看起來更加的有力量一點。
然而薛靈染又開始挑剔其他的地方。
等到容晨終於射出去一支令她滿意的箭之後，薛靈染終於露出一個笑來，並且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誇讚，「真的很棒，這麼短的時間內，進步很多了。」
這麼說的同時，薛靈染心裡也不自得與自己的眼光，她就知道容晨這孩子很有潛力的，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被薛靈染寄予厚望的容晨此時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滿不在乎的拿袖子擦掉，然後一臉天真道：「容晨還沒有見過郡主射箭呢，郡主可以射一箭讓容晨看看嗎？」
「這有何難？」薛靈染自信挑眉，舉起弓綳直了弦就打算射出去，卻又停了下來，偏頭對著容晨，「你去把那兩個靶子前後放好。」
容晨一聽開始興奮起來，知道她這是打算來點不一樣的。
練武場上的箭靶統統都是有結實的皮革製成，射中已是不易，更別說此時薛靈染分明是是想把第一個箭靶射穿，最後讓箭落到第二個上面。
容晨越發的期待，去把箭靶整理好之後就匆匆跑了回來。
薛靈染再次舉起彎弓，眯起一隻眼睛，刺眼的日光在她眼前形成了兩個巨大的彩色光圈。
而後，鬆手。
箭勢如破竹，很快到了第一塊靶子上，最後停在那裡。
……一動不動。
薛靈染傻眼了，這跟她預期的不一樣啊，雖然準頭還是一樣的好，但這跟她巔峰時期真的沒有辦法比啊。
雖然巔峰時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容晨獃獃的看著這一幕，嘴巴張的大大的，隨後抬頭看向薛靈染遲疑道：「郡主？」
薛靈染故作鎮定，「沒事，就是今天第一次射箭有些手生，這一次一定行。」
她說完便又不信邪的把手搭了上去，心裡憋了一股勁，試圖一雪前恥。
被拉的飽滿的弓弦上跳躍著冰冷的光芒。
薛靈染剛打算鬆手，就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被人從後面包住，進而控制住了整個彎弓。
後背也貼上一塊寬闊的胸膛，源源不斷的溫暖從後背傳來。
「這樣不行，」容圻的聲音幾乎貼住了她的整個耳朵，靠著的胸膛也發出細微的顫動，「我教你。」
言罷，他握著薛靈染的手，慢慢拉了滿弓，鬆手。
薛靈染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耳邊劃過一道風聲。
再睜眼，眼前是被一支箭貫穿了的兩個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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