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居法則
4.12
時隔兩年，再回到顧北的宅邸，早已物是人非。一花一木、一磚一瓦，似乎和顧北本人學壞了，也帶上了點冷冰冰的味道。
謝冰夏跟在顧北身後，穿過悠長的花園走廊，她抬頭望向二樓的一扇窗戶，那是顧北的卧室，夏靜薇曾經在那間房裡度過了多少個纏綿的夜晚。如今這副身軀似乎還能回憶起當年肌膚相觸的溫度。
顧北大踏步走進一樓客廳，順手脫下西裝外套扔給老管家：「給我拿套新的西裝來。」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補充道：「收拾一間客房，給她。」說罷直接上了樓，一頭扎進了卧室。
從進門到現在，顧北都沒正眼敲過謝冰夏一眼，好像她僅僅是一件隨意購買的商品，回家扔在哪裡都無所謂。
老管家看到謝冰夏先是一愣，隨即恭敬地過來：「這邊請。」
謝冰夏不想抬頭去看管家，以前管家可疼她了，看到他布滿皺紋的深陷的眼眶，鼻子就酸酸的。
「客房安排在二樓最裡面那間，小姐……」
沖他微微頷首表示謝意，謝冰夏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女僕小梅手裡端著新的被褥和枕頭，跟了過來，從管家身後探出奇怪的腦袋，問：「那位小姐以前來過嗎？」
老管家搖搖頭，不置可否。
謝冰夏噔噔噔一路輕快，經過書房大門時怔了一下，熟悉的環境，過往的回憶不受控制地向她襲來。
「夏靜薇！」顧北帶著點無奈，「說了不要把你的小白兔放在我書桌上。」
「什麼呀，你不覺得它很可愛嗎？」夏靜薇拿起那座陶瓷小白兔的雕塑，左看右看，很是滿意的樣子。
「和你一樣？」顧北嘴角帶笑，「那你放在這，我天天看。」
「不要，」夏靜薇嘟起小嘴，「天天看我怕你變心。」
顧北一把抱住她，鼻尖湊過去摩挲著她白皙的臉頰，在耳邊輕聲道：「誰變心誰是小狗。」說完還故意「汪汪」了兩聲。
夏靜薇捏起顧北兩邊的臉，看到他的笑容因此變形，特別好笑：「存心逗我的是不是？」
從那天起，小白兔的雕塑就成了顧北書桌上的常客，他還時不時拿起來摩挲摩挲。
謝冰夏在書房門口獃獃站了小一會兒，悄悄推門進了去。視線落在辦公桌上，沒有小白兔，頓時自嘲笑起來。
想什麼呢，顧北怎麼可能留著那東西？
既然進來了，順便轉悠轉悠，看看這冷麵老闆是不是一個偷偷藏秘密的男人。謝冰夏站在偌大的書櫃面前，手指劃過一本本的書籍背。
每本書都是一塵不染，顧北是有點小潔癖的，謝冰夏知道。
「全是經濟學方面的書，無聊。」謝冰夏沒找到點樂趣，有些失望。突然雙眸一掠，目光落在一本厚厚字典的後面。
抽出字典，露出一座小白兔雕塑藏在後面。謝冰夏呼吸急促起來，她伸手拿出小白兔，仔細端詳。
乾乾淨淨，說明主人有定期打掃它，只不過眼睛那塊的鎏金掉了一小塊。
一時間心中泛起酸楚，謝冰夏咬住下唇，卻聽一聲厲嚇：「你在這幹什麼？！」
顧北上來掰過謝冰夏的手，她猝不及防，小白兔沒拿穩直接摔到地面，四分五裂。顧北登時渾身抖動起來，兩條濃眉間皺在一起，眉心中間有一團化不開的墨。
他扯過謝冰夏，往旁邊一甩，蹲下身開始撿小白兔的碎片，還不忘加一句：「滾，以後不準進我的書房！」
謝冰夏踉蹌幾步，看著顧北顫抖的背脊，很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出去！」顧北根本不想理她，一片片撿起小白兔，放在手心。
「真的對不起，」謝冰夏提高了音調，「要不，我以後當你的小白兔，當做賠罪？」
顧北手中動作一瞬間僵硬，咬了咬牙：「你也配？」
「配不配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呵，你膽子挺大！」顧北走過來，他習慣用高大的身軀壓榨對手，叫人膽怯。可謝冰夏一點也不怕，倒是模樣真切，說：「我是真誠地向你道歉。」
「我對小屁孩沒興趣！」顧北轉身，準備摔門而去。走到門口又愣了一下，直直退回來。
謝冰夏還局促地站在原地，低著頭，露出線條分明的臉頰。顧北一把握住她的下巴，抬起來，打量一下，看到眼鏡的鏡片后那一雙靈動的眸子，正好映出自己疑惑的表情。
就這樣看了片刻，顧北從鼻息間哼了一聲：「確實不配。」
謝冰夏差點沒氣紅了臉，半晌擠出一句話：「顧哥哥的興趣之一是捏別人的下巴嗎？」
顧北馬上甩開手，沒好氣道：「看來我得給你定好規矩，在我這，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懂了嗎？」
才一盞茶功夫，一紙法則就送到了謝冰夏的面前。
謝冰夏盤腿坐在床邊上，看著紙上的文字，露出一副老爺爺地鐵看手機.jpg。
「一、未經允許，不準隨便出門。」
「二、未經允許，不準隨意翻動家裡的任何東西。」
「三、未經允許，不準大聲說話，吵到顧老闆的工作和休息。」
「四、未經允許，不準以任何途徑購買生活不必要物品。」
「五……」
越往下念，謝冰夏越不爽，她迅速掃到最後一條，紅紅艷艷幾個大字：書房是禁地，絕對不能進！任何理由都不行！
瞧顧北這人，真記仇啊，以前的他也是這樣的嗎？謝冰夏嘆了口氣，揚了揚手裡的紙，對著站在一旁的女僕小梅抱怨：「你說說，我這是和他同居呢，還是坐牢？」
「同、同、同居？！」小梅嚇得嘴巴塞得下一顆燈泡，她瞪圓了眼睛，結結巴巴問：「你、你和少爺是、是、是……」
小梅又咽了下口水，湊過來問謝冰夏：「請問小姐您幾歲了？」
「十七。」
小梅噗得一聲笑出來：「別逗我啦，小姐，我們少爺喜歡這樣……」說著在胸前比劃一下大小，「這樣……」在臀部拍了拍，「還有這樣……」最後裝作嫵媚的一笑，眨巴眨巴眼睛。
「哦，原來他喜歡這樣的。」謝冰夏意味深長地笑了，「看來我是沒機會了」。
「小姐你……」
「哈哈哈，逗你呢，你真可愛！」
這是謝冰夏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真心笑出來，小梅一下子看呆了，緩緩才用手指尖撓了撓臉，害羞地說：「其實小姐，你很好看。」
「謝謝啊。」謝冰夏拍了一下床上蓬鬆的枕頭，「謝謝你誇獎我，也謝謝你幫我準備這麼棒的床。」
小梅更不好意思了，妖里妖氣、嬌蠻跋扈的大小姐她見得多了，還沒遇到過謝冰夏這樣平易近人的。哎，不對，其實還有一個人也不錯。
「如果你見到袁小姐，肯定能和她成為好朋友。」小梅笑著說，謝冰夏反問：「袁小姐？」難道是……
「對呀，少爺的未婚妻，袁依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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