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襲
1.5
張媽媽臉色不好看,勉強解釋著:「不是,還有好多事情沒準備,奴婢……」
「那就等等再準備。先過來替我梳妝,我將將病好,還有點不舒坦,便晚些再出行吧。」
張媽媽只能走到施凝安身邊,接過梳子,心不甘情不願的替施凝安梳起頭來。她這般近距離看著這位小姐,心裡頭竟也砰砰跳起來,這般好看的人兒,若是打扮起來,怕是比大小姐還要好看呢。
不行,不能這樣。張媽媽警醒起來,夫人讓她來接小姐,就是為了好好約束小姐,不能讓她太出彩,也不能讓她太聰明。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小姐那麼相信她,怎麼過了一個晚上,小姐彷彿變了個人一般。臉上透著一絲超然,目光如同古井一般,還帶著一絲滄桑之感?
張媽媽搖搖頭,覺得自己是魔怔了。
也就這麼會兒功夫,張媽媽手一抖,用力了些,拔下一根頭髮,施凝安疼得皺起眉頭,不悅的抬起眼,從銅鏡里看向張媽媽。
張媽媽呆住了,連忙道歉:「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粗手笨腳。」施凝安斥了句,「父親府上伺候的僕婦,就是這般當差的?罷了,祿兒,還是你來吧。」
張媽媽委屈的把梳子遞給祿兒,心有不甘的盯著小姐,她只是不小心,哪裡就粗手笨腳了?
施凝安不動聲色,這樣的婆子,不需要費多少力氣就能打壓住。前世她不懂,但好歹在京城呆了十多年,她早不是那個初初離開南陵的少女了。
不過,祿兒還是那個年少的小丫頭,她生怕張媽媽生氣,麻利的給小姐妝扮上,便殷殷切切扶著小姐往外走。
張媽媽這會兒才慌慌張張去喊人準備早膳,又去叮囑車馬。
施凝安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從前你在夫人跟前伺候,那是從前,往後既然到了我跟前,便要守我的規矩,這般慌張姿態,莫要讓我看見第二回。」
張媽媽滯了滯,小心翼翼的應聲:「是。」
祿兒還有些不懂,怎麼一會兒功夫,張媽媽似乎就不一樣了?不對,不一樣的不是張媽媽,是自家小姐。
張媽媽去備車的時候,也很有些懊惱,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自己怎麼會被她的氣勢壓住了?不行不行,一會兒一定要想法子扭轉一下,免得這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了都。
不過,施凝安上車便靠著車壁閉目養神,也沒像前幾日那樣,忍著不舒服聽張媽媽訓話。
張媽媽尋了幾次機會想要主動開口,到底還是放棄了。
施凝安也沒有歇很久,車窗外陽光不錯,從車簾縫隙里灑進來,影影綽綽,光影時不時照在施凝安臉上,將她給照醒了。
她睜開眼,似恍惚了會兒,很快又回過神,伸手挑開車簾往外看了看,春色正好,旁邊的小樹林林蔭密布,路邊還有迎春開得正旺,翠綠的葉子與嫩黃的花兒相得益彰。
如果花枝有工匠修建整齊的話,會更賞心悅目。
施凝安心裡想著,便揚手喊了聲:「停車。」
張媽媽面露不滿,心中是竊喜,她總算找著機會,可以對小姐好生說教一通了。她連忙將要起身的施凝安按在座位上:「姑娘可是不知,這行路途中,緣何能貿貿然下車?京城的千金小姐,哪一個不是金尊玉貴,嬌養在府上的?姑娘此舉……」
施凝安淡淡的看著她,也不言語,無形的壓力,叫張媽媽的聲音漸小,最後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京城裡嬌養的千金。」
施凝安伸出手推開門帘,少女指尖嫩白,上頭有一層薄薄的繭子。她不需要人扶,徑自下了車。祿兒猶豫片刻,連忙跟著下車。
路旁除了迎春,還有山茶和月季開得正旺,奼紫嫣紅甚是好看。
祿兒跟在小姐後頭,歪著腦袋心想,姑娘病了這一場,性子是發冷淡了。之前張媽媽說什麼,她還聽著,如今是理也不理會了。
不過那是對旁人,姑娘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她心性單純,蹦蹦跳跳,去路邊摘了一朵粉紅的月季,簪在小姐頭上,歡喜的撫掌:「姑娘真好看,姑娘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兒。」
跟在後頭的張媽媽深以為然,旋即又趕緊搖頭,心下警鈴大作,最美的姑娘,明明是京城裡的大小姐,那才是國色天香,色藝雙絕的美人兒。眼前的小姐,也不過是皮相略微好些,根本算不得好看。
這樣想著,她便冷嗤一聲:「沒見過世面,京城裡好看的小姐多著呢,譬如府內的大小姐,便是萬中無一,被人稱為京城第一才女。」
祿兒不服氣的鼓了鼓嘴,但是張媽媽很兇,她不敢惹,只能暗自腹誹。
施凝安抬起頭問:「大小姐是誰?」
張媽媽一愣,下意識回答:「便是施清梅小姐,您該喊一聲姐姐的。奴婢先前與您說過她……」
施凝安點點頭:「哦,我是家中嫡長女,施清梅不過是表親,我還以為你們會喊她表小姐。是以一時半會兒,並未曾想起來。」
張媽媽不大高興:「她是夫人的女兒,老爺也說了,便如親生女兒無異。」
「那也是表小姐,畢竟,也不是親生的,不是嗎?」
施凝安不容置疑的看著她。
張媽媽低下頭,不再爭辯。
施凝安便往前走了幾步,林子里都是些不出名的野花,許是被密林遮擋,倒是沒有特別好看的。
她尋了個大石坐了,又示意祿兒與她坐在一處,便抬頭問張媽媽:「給我說說施清梅吧。」
張媽媽心裡頭更不愉快,連祿兒都坐著,卻要她這個掌事媽媽站在一旁,有些不像樣。她想要斥責,話頭轉了圈,還是乖乖的回答。
「女兒家容貌是次等的,最要緊的還是才學見識。大小姐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識文采又是一流,自當得起第一才女的稱號。至於容貌,大小姐也是絲毫不遜於人的。姑娘回了府,可得好好與大小姐學一學啊。」
施凝安笑起來:「與她學?學什麼?」
前世所有人都跟她說,施清梅是怎樣的端莊大方,不是她這個鄉野裡頭養大的女兒能比擬的,她該像施清梅學習。是的,她萬般努力,就是為了自己能像施清梅一樣,被人吹捧,花了那樣大的力氣,最後呢?
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張媽媽愣住了,自然是學大小姐的言行舉止啊。
施凝安眉眼淡淡的:「她生在京城,我長在南陵。她有她的習性,我有我的生活方式,為什麼要學她?」
張媽媽拉長臉:「可是姑娘您馬上就要到京城了。」
施凝安問:「我到了京城,便不是南陵長大的了嗎?」
張媽媽啞口無言。
施凝安站起身:「行了,回吧。」
張媽媽不服氣,上前一步又說:「姑娘,您是未曾見過京城女兒家,大小姐又是其中之最,等閑人家的女兒,誰人不想要學她一分半分的?」
施凝安站定回過頭,臉色冷了下來:「媽媽的意思是,我是等閑人家的女兒?」
張媽媽才覺得說錯了話,連忙搖頭:「奴婢是說……」
施凝安卻不待她答話:「還是說,媽媽覺得姑祖母的教養太過遜色?」
她轉過身淡淡說:「這是在路上,也不好罰,便攢下來,等回府了,再領罰吧。」
張媽媽呆愣住,不敢置信的問著:「姑娘要罰奴婢?奴婢從前可是夫人身邊的媽媽,被老爺指派過來的。」
施凝安眉頭蹙起:「你的意思是,你犯了錯,我還罰不得你?」
張媽媽不敢作聲,怎麼說小姐是主子,她是僕從,哪裡有說主子罰不得僕從的。但她身為小姐的教養媽媽,小姐當著丫鬟護衛的面,就這麼訓斥,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她可全然沒想著,這一路行來,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主子不敬,才是真正的過分。
「罷了,既然罰不得,回府了你便自領命回夫人那裡去吧。」
張媽媽這才急了,連忙跪下請罪:「姑娘勿怪,都是老奴僭越,老奴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施凝安秀眉緩了幾分:「行了,念你是初犯,回去領罰便算了。」
張媽媽心內不平,若不是怕夫人怪她責備,她緣何要受這鄉野土妞的鳥氣?可當下,她無論如何,也只得忍下來。
施凝安已經走到車前,車夫趕緊搬下小凳,預備讓祿兒扶著小姐上車。
正在這時,只聽林子裡頭傳來嘈雜的尖叫聲,很快,便見著一個身穿粉衣的姑娘,一邊尖叫著一邊跑過來。
她頭上髮髻散亂,披頭散髮,跑得衣襟也都散開。衣擺處不是臟污泥土,便是掛了樹葉枯枝一類。
許是見著這裡有人,姑娘眼光一閃,一撲,就撲到在施凝安腳邊,抱住她的腿哭天搶地的喊起來。
「恩人救命,恩人,求求您救救我吧。」
施凝安一抬頭,便見著五個大漢,手持大刀,兇狠的站在林子邊,虎視眈眈看著他們這一群人。
饒是施凝安重活一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不由得害怕往後縮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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