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告狀(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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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告狀(二更)

  張媽媽聽夫人不怪罪,略微鬆了口氣,又道:「而且本來還好好的,雖說驕縱些,但還算好,聽奴婢說起夫人小姐,都是高高興興的,很是歡喜模樣。今日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見過那榮家三少爺之後,小姐就……似變了個人,整個人都趾高氣昂起來……」

  許幼晴皺皺眉頭:「不是說,那榮綏是路過,並不是特意去的嗎?」

  張媽媽連連點頭:「正是如此呢,小姐本來還好好的,聽得榮家三少爺的名諱,這才上前去,一口一個表哥的認親呢。」

  施清梅扯了一把絹子冷笑著:「原來也是個見了男人就走不動道的!好不要臉。」

  張媽媽繼續告狀:「本來奴婢費了心思的,與小姐講述一番榮家的事迹,小姐原也是厭惡非凡,怎奈今日……唉,夫人,這話不該是奴婢亂嚼舌根,奈何奴婢實在是看不過去呀。今日小姐見過榮家三郎,臉兒都紅透了,期期艾艾拉著就不鬆手,待那榮三郎走後,小姐還掀開車簾,一直問羽林衛關於榮三郎的事情呢。」

  許幼晴不耐煩擺擺手:「這般丟人,她這樣貼上去,你作為她的教養媽媽,便不約束著?」

  張媽媽長長嘆了口氣:「夫人您有所不知,本來小姐還尊重我的,今日許是聽我勸得多了不耐煩,狠狠的斥了我一通……還說什麼,不可與外男說話,那你今日與那匪徒說過話的,豈不是該自盡才是……」

  一席話說得張媽媽淚流滿面,而許幼晴已經是氣得七竅生煙了。

  偏偏昌媽媽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不錯,夫人可沒見著今日在門外,小姐是怎樣趾高氣昂,絲毫看不起奴婢的。奴婢好歹是夫人身邊的大媽媽,尋常誰人不給幾分面子?夫人啊,奴婢沒顏面事小,可小姐這般,分明是不將夫人您放在眼裡呀!」

  許幼晴深吸一口氣,冷冷的說:「這般沒臉沒皮,果真是將她娘的那些不知羞恥的作風學得透透的。來日方長,如今施府的主母是我,我又怎會叫她如意呢?」

  施清梅也慢慢冷靜下來,又恢復她端莊高貴的模樣。

  折騰了一天,施凝安的精神也很有些不濟,叮囑祿兒到了時辰喚她,也沒叫嚷著洗漱,埋頭便睡,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夜幕祿兒喊了好幾次,她才醒。

  「什麼時辰了?」

  祿兒答應:「酉時中,姑娘還累嗎?我……奴婢本來想去問問膳食,又怕姑娘還想接著睡。」

  施凝安搖搖頭:「不必睡了,替我梳洗一下,該去正院了。」

  祿兒頓了頓:「張媽媽回來傳話,夫人說姑娘您路途疲累,而且今日老爺公務繁重,怕是得要漏夜才歸,讓您今日莫要去請安了。」

  不去請安?然後一覺睡到第二日再去,恰逢父親有東西拉下歸家,心情最是不好的時候,初初見著她沒個好臉色,還狠狠的斥責她一通。

  這就是前世父女相見的第一面。

  施凝安對施永堂這個父親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是很懂的。畢竟如今她是施家女,施永堂是一家之主,她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在施家生活得更順意些。

  而此刻正院偏廳裡頭,施永堂皺著眉急匆匆趕回家,就著夫人的手脫了外氅,飲了一大口水方鬆了口氣。

  「凝安回來了?」

  許幼晴低眉順眼:「已經回來了。」

  施永堂心情不大好:「你看看你做的事情,也不多派幾個人,叫凝安差點出事。」

  許幼晴不應聲,面上帶著委屈神色。

  施永堂煩躁的走了一圈:「有沒有問過凝安,她對榮綏的看法?」

  許幼晴欲言又止,頓了頓才道:「嗯,女兒家嘛,遇著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情,大抵都有些開懷的。」

  施永堂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坐在桌前:「早知道,便安排魏家來一出這樣的事情,也好叫宏邈早早的與凝安打個照面。」

  許幼晴連忙問:「老爺,您莫要怪我說話不好聽,我也實在是為難……聽張媽媽的意思,凝安那丫頭許是被姑母慣得有些過分了,本來還肯安分些,見過榮綏之後,就……」

  施永堂眉毛豎起來:「見過榮綏就怎麼樣?」

  許幼晴聲音更小了:「今日,她嫌棄家裡頭這裡不好,那裡不適,總是鬧著要住到榮家去。」

  施永堂一掌拍在紅木桌上,很是憤恨:「她想要去榮家!她可記得是我施家女,一回來就給我整這樣的事情,可了不得了!」

  許幼晴上前去給他順氣,依舊是低眉順眼的模樣:「老爺可莫要惱了,孩子畢竟還小……」

  「還小?都及笄了還小?清梅也不過大她半歲,可曾見著這般輕浮無禮?」

  許幼晴心內暗喜,眉眼不動聲色,微嘆一口氣:「慢慢來,依著我的看法,不然明日選兩個教養媽媽好生教一教,慢慢的也就懂京城的規矩了。」

  施永堂想了想,覺得有理,又飲了口茶點點頭,復又將茶杯扔在桌上,不悅道:「這是教養的事情嗎?骨子裡帶出來的跋扈,他們榮家向來如此。我姑母是何等端莊之人,當初若非是姑母,我也不會將她一個克父克母的不詳之人留下來!」

  許幼晴徹底不做聲了。

  施永堂又端著茶杯喝茶,慢慢靜下來,又吩咐:「等閑莫要讓她出門,也盡量不要讓她與榮家人接觸。」

  許幼晴點點頭:「過幾日便是榮國公的壽辰,不去也不成。我本來是讓張媽媽在她身邊,說說榮家那些『事迹』,奈何張媽媽……」

  施永堂不等她解釋:「無用,根子是壞的,怎麼做都無用,回頭還以為我們不叫她攀附榮家,是苛待她呢。」

  許幼晴聽到這裡,便也做出一副惆悵樣子。

  施永堂抬頭看了看:「還是儘早讓她見見宏邈,回頭我也與宏邈說說,讓宏邈依著她的性子哄著,總會好的。」

  許幼晴狀似猶豫許久,才勉強又道:「還有個事情,大概需得老爺出面才行。」

  「什麼事?」

  許幼晴期期艾艾:「她說我不曾生養過她,不配做她的母親。」

  施永堂勃然大怒:「她竟敢這麼說?誰給她的狗膽!你是當家夫人,她是施家女,必得恭恭敬敬喊你一聲母親的。」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施清梅的聲音,施永堂才勉強閉了嘴。

  施清梅最是會察言觀色,見著父親像是怒了的模樣,便微笑著上前,拿出手裡的畫卷遞上去:「父親,我先來無事作了一幅畫,還請父親指點一二。」

  施永堂臉色稍霽,他是文臣,畫得一手好畫,又寫得一手好字。最喜歡的事情,便是看後輩的字畫。施清梅雖不是親生的,但著實得了他的真傳,畫技在貴女裡頭,當真是佼佼者。

  他看了看畫,是一幅美人圖,整體看下來很是不錯,施永堂指著眉眼處:「這裡是什麼時候畫的?」

  施清梅斂眉:「前幾日小姐妹相約,便作了這幅美人圖,不過因著這幾日雜事多,靜下心來作畫的時辰不太夠。今日有些浮躁,原該是畫龍點睛之筆,被我畫失敗了。」

  施永堂頷首笑起來:「你的造詣頗有進益,這裡並不差,只是你原該不止畫成這樣的,倒是可惜。」

  他摩挲畫作好一會兒,抬頭看了看施清梅,見她眼下有些哭過的痕迹,還有些浮腫憔悴之感。他視清梅為親生女兒,知她最是文靜賢淑,剛剛夫人所說,施凝安的那些舉措,對當家夫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清梅這個大小姐了。

  施清梅低眉淺笑:「父親說得是,回頭我再作一幅吧。」

  施永堂問:「今日,你受委屈了?」

  施清梅搖搖頭:「父親這是哪裡的話,我能留在施家做女兒,父親待我慈愛,我已感激不盡,又怎麼會覺得委屈?一個院子而已,妹妹喜歡,讓與她便是了。」

  施永堂微愕:「院子,什麼院子?」

  施清梅詫異的看了看娘親,這才回頭又看著施永堂,微笑起來:「原來父親並不知,其實也無事,靜泊園頗有名聲,莫說妹妹喜歡,前次柔淑郡主過來,也說恨不能將靜泊園搬去王府呢。」

  她語氣輕鬆,可越是這樣,施永堂越是勃然大怒:「靜泊園,你將靜泊園讓給施凝安呢?靜泊兩個字,取寧靜淡泊之意,是我嘉許你,特意替你取的院名,她怎配得上靜泊二字?」

  施清梅上前去挽住施永堂的胳膊:「父親快快莫要說這誅心之語,若妹妹聽了豈不是傷心?妹妹長在南陵那等鄉下地兒,好不容易回來,我自是樂意什麼都緊著她的。只這靜泊園是父親題的字,我當然捨不得,回頭便與妹妹商議,將這匾額還給我便罷。」

  施永堂愛憐撫著施清梅的頭髮:「清梅才是我心中掌上明珠。」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媽媽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少女嬌嬌俏俏喊聲。

  「可是,外頭小廝說,爹爹已經回來了呀,你作何要這般阻攔,不許我見爹爹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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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外祖家的小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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