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久別重逢
10.26
嘴上這麼說著，可穆晚傾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
她又不是不清楚當今太后的底細，說的這麼好聽，無非是客套話罷了，不過，她也不可否認，太后當年的確是過過苦日子的，因此能與這首歌感同身受，也在所難免。
只是，與光明正大的戰爭相比，太後走的那條路，才是真正踩在無數人的屍體上的罪惡、堅辛的道路。
「溫長歌，哀家問你，你當真只要這一盞酒吃？」
宣太后又一次向她確認。
「是，臣女不求其他，只求太后賞一盞酒喝。」
穆晚傾目光堅定。
宣太后似乎也是頭一次見要求這麼簡單的人，一揮袖子命人將自己面前的那一壺酒都賞賜給了她。
「只賞賜一盞，只怕旁人會說哀家小氣，這樣，這一壺西域進貢的美酒，都賞賜與你了。」
「臣女謝過太后！」
穆晚傾自宮女手中接過酒壺，兀自回了桌上去，經過溫長樂身側時，還不忘低聲與她耳語：「妹妹，多謝你給姐姐這個機會。」
「你！」
溫長樂正欲爆發，可顧念著這是大殿之上，太後面前，豈敢放肆？只得乖乖回到座上，獨自喝著悶酒。
穆晚傾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
其實她求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一份殊榮。
但凡是得到太后認可的，就算賜下的是一塊不起眼的帕子，那也是榮譽，是能夠將溫長樂的自尊踩進土裡踐踏的榮譽。
因此，是美酒還是瑪瑙樹，都無所謂，她求的，從來都只是讓溫長樂不快活罷了。
看著她那副吃癟的樣子，穆晚傾只覺得口中的美酒又甜了幾分。
今日之後，只怕溫長樂這京城第一才女之命，就要拱手讓人了。
酒過三巡，眾人都已疲乏，穆晚傾也尋了個空檔，帶著小嬋出去透透氣。
她撐著一把油紙傘，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看著它融化在掌心，借著它的涼意，醒一醒酒。
不知不覺，竟行走至了紅梅園內。
正值寒冬臘月，園內紅梅盛放，好不鮮艷動人，穿行於梅花叢間，穆晚傾的心志也愈發清明。
「小姐，這天寒地凍的，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您喝了酒，再吹了寒風，只怕會傷了身子呢。」
「不礙事的，我身子好得很，不會凍壞。」
面對小嬋的勸告，穆晚傾輕笑著搖了搖頭。
「你的身子怎麼不會凍壞？」
正當主僕二人說這話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聲，穆晚傾忙回過神去，來人竟是白寂塵。
幾日不見，他的身形愈發消瘦，臉色也很是難看，這令穆晚傾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她的嘴唇翕動著，片刻，卻只吐出一句話：「你怎麼來了？」
白寂塵不語，叫小廝推著來到了穆晚傾面前，將懷中抱著一個暖爐塞進了她的手裡，對於她的問題，僅僅只是回以一個笑臉。
「這不是擔心你么。」
「擔心我，就過來找我了？」
聽著他這簡單粗暴的理由，穆晚傾有些哭笑不得。
「你的身體才更加值得擔心吧。」
「我的身子不礙事的。」
白寂塵仍是笑著，凝視著她的面孔。
「對於我的到來，你沒什麼想問的？」
「當然有，為什麼你會是齊親王世子？」
對於白寂塵的到來，穆晚傾有千百個疑問，可她也知道，能夠給他們許久的時間並不多，至少眼下是如此，因此，只挑最關鍵的問。
「只不過是用了一些小手段而已，你也知道，棲雲閣的手段，遠比尋常人想象得多。」
面對白寂塵這公式一般的回應，穆晚傾早已習以為常，也不揪著這問題不放，轉而問道：「你為什麼要來？」
「自然是來幫你。」
短短一句話，竟暖了穆晚傾的心房。
他是害怕她孤立無援，才不顧腿上的殘疾和身中劇毒，特地趕來幫她，這樣的理由放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都會對說這話的男人動心。
她沒有言語，只是上前輕輕握住了白寂塵的手掌，感受著他掌心的冰涼，喃喃道：「我有些想你。」
「我又何嘗不是呢？」
小嬋十分識趣地帶著白寂塵身邊的小廝退到一邊，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二人。
兩人寒暄了一陣，白寂塵才進入主題。
「你在溫家，過得如何？」
「很不錯，至少剛回來不久，就替妹妹出了一口惡氣，用計策奪走了柳氏的掌家權，可我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白寂塵是知道穆晚傾的性子的。
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更不會半途而廢，她的妹妹既然是死在柳氏手裡，她就一定會替妹妹報仇雪恨。
「往後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只管開口就是，以我的身份，在京中辦事會方便不少。」
「多謝你。」
兩人說了一陣子話，竟就過了一刻鐘了，自知不可逗留，便各自帶著下人準備回去。
穆晚傾是準備去冬暖閣換了衣裳的，可剛出梅園，便見一個宮女打扮的姑娘走了過來，朝著穆晚傾福身施禮，道：「溫大小姐，太後娘娘請您去西暖閣一聚。」
「太後娘娘？」
穆晚傾有些疑惑。
這老妖婆怎突然找她？
「是，太後娘娘有請，還請小姐莫要耽擱。」
穆晚傾心中雖有疑慮，但見她催得急，也來不及多想，便隨她朝著西暖閣去了。
未進門時，那宮女便將小嬋攔下，穆晚傾轉過身去皺眉望著她，問道：「這是作甚？」
「太後娘娘只請了溫大小姐，沒請這位姑娘，還請溫大小姐自己進去，這位姑娘只管在門口候著就是了。」
穆晚傾愈發覺得事情蹊蹺，可既來了此處，她也沒有回去的道理，更何況，她也想看看太后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便叫小嬋留下，獨自進了屋。
可不料她剛一進門，門就忽然被人從外面關上，任憑她如何敲門，也無法將門打開，即便她高聲呼喚著小嬋的名字，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是啊，一個已經被打暈的人，又怎麼會回應她呢？
可不妙的事情還在後面。
她的身子，正一陣一陣的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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