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煙雨樓
19.66
煙雨樓，天下聞名的第一探局。傳聞只要出得起銀子，在這樓里就沒有買不到的消息。
曾經有個富商，錢多得花不完，無聊之下便找到煙雨樓，打探了一下那江南子爵的妻妾數目。
誰知這暗查中，不僅將子爵府後院里的女人查了個一清二楚，還將這其中有幾個偷漢子，有幾個搞對食的都一五一十查明白了。
富商給得數目多，煙雨樓的回報自然也多。
打探到這等巨大的醜聞，富商在一次酒醉后大肆宣揚了出去，一時間這消息不脛而走，傳得沸沸揚揚。
子爵一怒之下將那些個妻妾下令亂棍打死，還將後院里無辜的妾室通通發配到了遠處寺廟裡剃度出家，讓她們終身青燈古佛。
自那以後，這位子爵大人就留戀煙花柳巷，再不娶妻納妾。等到五十歲年老體衰，終於是死在了那溫柔鄉了。
這故事雖然荒唐，可也側面反應出煙雨樓的情報精準無誤。
「這位女客人看著面生，可是第一次來？」
煙雨樓的招牌下，十幾個小廝在陪著笑臉，一些往裡面帶客人，一些替客人牽馬。其中一個見到穆晚傾這貌若天仙的女子，立馬便是衝過來招呼。
「煙雨樓每日的客人絡繹不絕，你還能認得出人來？」穆晚傾見那小廝樣貌平平無奇，可不像是記性過人。
「來咱們酒樓的大多都是喝酒的男人，千金小姐，大官夫人那都是跟著家人來的。像客人您這樣的不多見，即是寥寥無幾，自然也就認得出是生客。」
話語十分利落，小廝談吐之間，臉上依舊掛著諂媚的笑。
穆晚傾掃了一眼周圍的小廝，見他們的笑容跟自己眼前這個招呼自己的人相差無幾，可見這面上的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過。
單單就是這談吐跟笑顏已是與眾不同。
能夠訓練出這等小廝的人，必然也不是凡人。
「久仰煙雨樓的大名，據說這裡的山珍海味，只需一樣就足夠令人流連忘返。今日，本小姐就來見識見識。」
煙雨樓的燙金招牌在大紅燈籠下灼灼生光，穆晚傾眸光森冷，當中已是蘊含深意。
「女客一位！樓上請！」小廝拉長了語調。
話音剛落，門口側處就轉出來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畢恭畢敬地福了福身，姿態端莊無比。
招待男客用小廝，招待女客也有專門的婢女。
穆晚傾勾唇一笑，這煙雨樓看來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閣樓之上，小窗輕啟，一點微風淡淡吹入，令人覺得舒爽而又不覺得過於冷清。
包房不過咫尺，說大確實不大，說小又正好容一個人，並不讓人覺得擁擠。
「客人可有什麼喜歡吃的？咱們煙雨樓里，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游的，應有盡有。」
大門關上，外面的喧囂便隔絕開來，只留下婢女清甜婉轉的嗓音在緩緩回蕩。
但凡是酒樓都會有專門的菜單，上面不僅有樓里的招牌菜，還有許許多多的菜品。但這煙雨樓就是沒有，可見只要客人說得出，他們都能供應得上。
穆晚傾掃了一眼窗外，忽而眸光輕閃。
幾個人在街道上急急走過，腳步忽而頓住又是往反方向走，神色之間略有些詭異。
「可是風太大，吹著客人了。」婢女上前想要將那窗檯放下，但還沒走出一步就被制止。
「不必了，這風景甚好，看看也無妨。」
穆晚傾的視線已收了回來，冷哼一聲，發出一聲輕蔑的笑。
「我要點的菜，你這煙雨樓恐怕賣不起。」
聞言，婢女那演練了千萬遍的笑容忽而僵了僵。
「不知客人想點什麼。」
「讓你們掌柜的過來吧。」
穆晚傾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將茶杯端起，輕抿了一口。
僅僅只是這麼一個舉動，婢女的眼神瞬間震顫了，她的笑容徹底消失，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容。
「煙雨樓菜色眾多，莫非客人真看不上？」
世間還沒幾個人敢看不起煙雨樓，也沒幾個人敢讓掌柜的出面。婢女的眸子里，隱隱約約浮出了一抹不客氣。
「我是來做買賣的，這個生意只有你們掌柜的能做。」
穆晚傾抬眸冷望著窗檯外，目光更是緊了緊。
「且讓你們掌柜的出門找那棕紅色衣裳的人聊聊，然後再讓他考慮要不要跟我做生意。」
此言一出，婢女的神色徹底變了。
半響后，她福了福身，恭敬頷首點頭。
「客人且稍坐片刻，我這就去替您喚掌柜的過來。」
她的嗓音不再清甜可人，沉肅認真彷彿換了一個人。
煙雨樓門前徘徊的那個穿棕紅色衣裳的人，穆晚傾認得出來，那是太後身邊的一個帶刀侍衛。
太后的人居然在煙雨樓門前晃蕩，定是受命而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個身穿白銀色長衫的年輕公子從樓里緩步而出。他的步態悠然輕盈，沒有上等輕功絕做不到這般地步。
他上前橫身擋在了那棕紅色衣裳的人面前，張嘴不知說了什麼。但見那被攔住的人臉色驚變，抬頭猛然看向了穆晚傾的窗台上，目光兇惡。
在這一瞬間，穆晚傾將身子收了回來。
燭光在她的背後，方才她是背光，那人定看不清她的樣貌。
忽而，穆晚傾深邃一笑，將茶杯擲出窗外。
砰呲！杯子碎裂的脆響在大街上炸開，驚得路人紛紛如被雷嚇著的土雞，四面八方散開來。
茶杯碎屑飛起，那棕紅色衣裳的人臉上出現了絲絲划痕。
「這就是你煙雨樓的客人？」那人望著地上的碎片，轉眸直接盯住了站在他面前的年輕公子。
「只要是在煙雨樓內的，就是我的客人。這位兄台，若想進去小酌一杯，我自然也歡迎。」
摺扇輕展，年輕公子溫潤一笑，眸似星辰般閃耀。
那人剛要理論，但看到那摺扇上的題字，忽而臉色驚變。
「打擾了。」
年輕公子坦然一笑，收起摺扇，反身而回。
他徑直走上閣樓，推開了穆晚傾包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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