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挑撥
24.79
「老爺近來政務繁忙，憂心事多，樂兒得知后便到回春堂里找大夫抓了些安神養心的花草來給您泡茶。」
茶香瀰漫開來，書房內竟是一片沁人心脾的芬芳。
「樂兒這孩子真有心了。」
好茶之人見到好茶自然開心，溫靳望著那色澤甘醇的茶，嘴角已是高高揚起。
「這泡茶的水，還是樂兒起了個大早，採集的晨間露水。親手過濾了三四遍，只留下最純凈的。那火兒也是她看著，生怕將水煮老了，將茶泡得不好。」
只有高雅之人才會用露水跟茶水泡茶，只是許多人都只知道採集水源不知道那真正的煮茶之法。
一來是紙上得來終究淺薄，這做出來的茶總是不盡如人意，久而久之便也放棄了。二來便是這煮水講究得火候難以拿捏，大多數好茶之人心思浮躁，只知道附庸風雅。
沒那個耐心也不細心，自然也就做不出好茶來。
聽到柳氏這麼說，溫靳眸中更是明亮了。
「難怪這茶的色澤與以往不同，原來是用精確火候煮出來的露水泡出的！」
他迫不及待便端起茶杯，吹了吹浮面上的茶梗，輕抿了一口。
忽而，他的眼眸溢出喜悅，連道了十幾聲好。
「老爺喜歡就好，樂兒鑽研了許久，生怕這水煮的不好，浪費了老爺這上好的茶葉。她一個做小姐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我做娘的在邊上看著她勞心勞力，也是捏了一把汗。」
柳氏撫著胸口，深深鬆了一口氣。
「一杯茶而已，倒難為樂兒了。讓她過來，好好賞賞她。」
溫靳嗅著茶香，目中儘是留戀不舍，生怕喝了一口便少一口。
「老爺滿意就好，樂兒也不算白忙活。她這些天看了很多書，費了許多精力，這會子怕是回去倒頭又睡了。」
煮水費時，收集露水更要早起，對於閨閣小姐來說，這就是辛苦事了。
「樂兒這孩子越發乖巧了，原本我還怕你將她寵壞了呢。」
茶香在肺腑間浸潤，溫靳面容也越來越慈愛。
「瞧老爺這話說得，我對她們兩姐妹都視如己出，待誰都一樣好，哪來的寵壞。」
說話間，柳氏眉頭一蹙，欲言又止。
聽得話頭忽然打住，溫靳抬眸，這便看到了柳氏擔憂的臉。
「怎的突然不說話了？」
夫妻十餘年，溫靳自然看得出身邊人眉宇間的憂心。
「有件事一直擱在我心裡，想對老爺說但又怕對歌兒不好。這事還是我想去找歌兒說說吧，老爺就先別過問了。」
柳氏眉頭緊鎖，手中帕子也糾結在了一起。
「歌兒怎麼了，有話就說，不必扭扭捏捏的！」
聽到長女有事，溫靳的臉色也是嚴肅了。
書房內的茶香忽而凝滯了。
柳氏猶豫了半響，起身走到房門前，左看右看后將門合上。
這舉動隱秘而小心，溫靳的心微微提了起來。
「昨夜戌時，有下人瞧見歌兒乘著馬車出去了，大半夜了也不見回來。雖然三妹妹說昨夜她早回了，留在她屋中與她說話。但我知道，那是三妹妹心善，有意在給她開脫。」
柳氏嗓音低微，眉頭也越來越深。
「老爺，你說歌兒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夜晚出門本是不妥，一夜未歸更是不成體統。今早還在廳里還說將請安之事免了，說是為姐姐的身子著想。你說這......」
話音戛然而止，柳氏重重嘆息。
不想早起請安，那就是夜出不想早歸。
這句話就在柳氏的沉默里。
溫靳面容鐵青，眸光已是暗暗冷了下來。
「樂兒這孩子我倒沒什麼不放心的，打小就聽話，琴棋書畫也樣樣皆精。教授過她的夫子，也沒有一個不說她好。但是歌兒卻有些不大相同，說來也怪我，執掌中饋沒多照顧她。原以為，她與樂兒一樣懂得自覺自省，誰成想竟是成了這樣。」
一席話語重心長。
「這怎怪得夫人你，多年來你打理內院已夠操勞了。樂兒跟她一樣都有夫子教導，吃穿用度皆是一樣。若真有人走了歪路，那也是根本品性。」
溫靳嗓音粗厚，手中的茶杯也重重放在了桌上。
「老爺，說起來歌兒也才十七歲，大不了咱們過兩年再給她議親便是。還望老爺能好好調教，我怕是無能為力了。」
抽噎聲起，柳氏以帕掩面，目中水潤。
「子不教父之過，夫人不必過於自責。為夫忙於公務，對她們也是疏忽了許多。」
見到柳氏的眼淚，溫靳連忙起身安慰。
「你去喚歌兒過來。」
柳氏頷首點頭，轉身出門時嘴角勾起一笑。
玉竹樓
「什麼！你家小姐出去了！」
柳氏幾乎是驚呼出聲，昨夜經歷了那麼些事，這一大清早居然還出門去了？
「二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進去尋。」
阿沉側身讓開了一條道，束手立著，面無表情。
「她可有說去哪了？」
柳氏自然不會這麼快就打退堂鼓，說話間，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阿沉跟在另一側的小娟。
閨閣小姐出門，哪有不帶婢女的。
這府中的府兵里有她的人，若是溫長歌帶走了誰，必會有人來給她回報。
「大小姐要做的事，咱們做下人的怎麼能過問呢。」
冷聲回應，阿沉的語氣並不客氣。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柳氏橫眉一揚，目中已是陰鷙。
「小人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如果二夫人真要問，小人也只能猜著告訴夫人，大小姐許是去找朋友了。」
朋友？
二字似是在柳氏的心中跳動了一下，她眼珠子一轉，嘴角又是揚起了一絲狐狸般的笑。
「尋常人家的千金都是得收了帖子才能見客，歌兒這不說一聲就出去了，該不會是去尋得公子少爺吧？」
真是如此的話，那柳氏方才在老爺跟前說得話可就要成真了。
「或許是吧。」
一語點亮了柳氏的眼睛，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婢女。
「你們都聽見了，大小姐的貼身奴僕都說她去找了外男，你們快去替我去通報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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