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賬目上的事
26.5
兩方對峙，柳氏劍拔弩張分毫不讓。
穆晚傾清冷一笑，坦然上前。
「既然是爹要執行的家法，那我就是十張嘴也說不清，要打便打吧。」
她冷眸一抬，邊上拿著藤杖的奴僕已是渾身顫抖了一下。
他哆哆嗦嗦望著柳氏，腦袋已縮進了脖子里。
「愣著幹什麼！打！」
柳氏渾然不懼，雖然不知道溫長歌是怎麼死裡逃生，但她夜半不歸是實打實的。
只要這家法一行，她就坐實了一夜未歸，那幫著她說謊的江氏也要受到牽連。兩人勾結在一起互相包庇，那內院的管事權就一定能回到她手裡！
奴僕哽咽了幾下，遲遲未敢動。
某個忠心於柳氏的老嬤嬤咬牙上來，抄起藤杖，狠狠就往穆晚傾的背脊之處打去。
這麼個立功表忠心的機會，她怎能放過！
一聲慘叫，老嬤嬤身子向後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那藤杖結結實實打在了穆晚傾身上，但她眉頭都沒動一下。
「老嬤嬤這是怎的了，這藤杖明明是打在我身上，怎的你還叫喚起來了？」
她不明所以，狐疑看向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方才一幕讓所有人都震驚了，老嬤嬤就像是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硬生生打飛了出去，身子憑空而起，甚是詭異。
「姨娘，不知爹有沒有說我這家法要挨幾下。老嬤嬤這下，可還算不算數呢？」
人倒在地上，穆晚傾冷眸已是輕抬，眸光凝聚望向柳氏。
這一瞥冷如冰窖。
柳氏打了個冷戰，那一幕也是讓她不禁背脊發涼。
她後退了一步，低頭眸光閃動。
老爺確實沒說要打幾下，只是命人將藤杖送來。
「你去找老爺請藤杖時，老爺可有說什麼？」
「回姨娘的話，老爺只說讓人拿藤杖給二姨娘，並未多說。」
柳氏的臉色徹底煞白。
「既然沒說打，二姨娘這可就是濫用家法了！」
嗓音沉冷似鐵，穆晚傾微微輕笑出聲。
「說起來，我爹也經常拿家法嚇唬我。那鞭子都到眼前了，但就是遲遲不打，該不會只是相爺要給個警告，並未要真打吧？」
站在前面的武服公子，雙手環胸已是高昂起了下巴。
家法嚴明的家族，犯禁的人不少，可是真正挨在身上的懲罰卻不多。愛子如命的父母，又哪裡捨得將兒女打得遍體鱗傷，很多時候都是虛張聲勢。
柳氏吞了口唾沫，額上冒了冷汗。
既然老爺沒有明說執行家法，但她可是下令了！
「看來我還得親自去問問爹，這家法究竟要挨多少下，領了法也好讓爹息怒。」
說著，穆晚傾回身朝著那三位公子頷首，賠了個不是。
「站住！」
柳氏連忙喝住人，但喝住之後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去問問老爺。」
她不能讓溫長歌到老爺面前搬弄是非。
「姨娘何必如此費事呢，我們一起去一趟便是，省得來來回回，浪費時間。」
穆晚傾拂袖轉身，步履輕盈。
幾個公子尾隨其後，他們可沒有跟溫大小姐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最好也一併到溫丞相面前說清楚。
書房前，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
溫靳看到那三位公子，微微一驚。
「溫相爺，我兄弟三人仰慕溫大小姐棋術，特來府請教。卻不想遇到了家事紛擾，特來此為溫大小姐說幾句話。」
武服公子上前抱拳，其餘人也是紛紛行禮。
「老爺，這幾位公子方才攔著，一直不讓動家法，怕不是那戶人家裡的紈絝子弟。」
耳邊風是柳氏的拿手絕活，她悄悄低聲細語，低眉順眼已是裝出了幾分委屈。
「閉嘴！」
溫靳低聲怒喝，眼眸中已是含著三分火氣。
不知為何，裝柔弱是不管用了。柳氏一怔，退了半步。
「爹，姨娘口口聲聲說我昨夜未歸，要拿藤杖打我。還說這家法是您命令賜下的，不知我做錯了什麼，要受這莫須有的誣陷！」
穆晚傾眉宇冷厲，毫不客氣直接對峙。
沒有人看到她昨晚出門，柳氏所說的都是一面之詞。哪怕門前的看門府兵是她的人，也只敢通風報信，絕不敢在相爺面前說謊。
她沒有物證，也沒有人證。
溫靳捻須不語，看了一眼身邊的柳氏，見她低頭不語，轉而又看向穆晚傾。
「那你昨晚究竟去了何處？」
穆晚傾冷笑一聲，似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
「爹這話問得當真奇怪，怎的您也認為昨晚我是出門了？」
不愧是當朝丞相，問話中都帶著玄機。
沒有問她昨晚在哪，也沒問她在做什麼，而是直接問她去了哪裡。在這位相爺心裡，有那麼七八成已是信了柳氏。
「二姨娘不會無緣無故說你出門。」
溫靳冷眼望著她，又掃了一眼邊上的三位公子。
「如果只是出門跟三位公子切磋棋藝，大大方方說出來也什麼大不了的。」
聞言，三位公子臉色都變得有些錯愕。
沒憑沒據的，竟是牽扯到他們身上了。縱然他們一身坦蕩，但被說夜晚之時與未出閣的少女相約，那也是說不清楚。
「昨夜我在三姨娘屋裡與她說話，不為別的，就為姨娘內院里出了一些賬目上的事，不好打理。」
賬目就是柳氏的短處之一，穆晚傾眸中微動，冷意倏然浮出。
「賬目上的事，你懂？」
「爹怎知我不懂。」
穆晚傾不假思索，回答得很快。
「爹身為一朝之相，平日里忙得幾乎都回不來家。自幼我跟妹妹就是在夫子教授下長大，那算術一類也是沒少學。想必不止我懂，二姨娘掌著內院賬目多年，妹妹該比我學得更精明才是。」
話裡有話，如無數跟暗針扎在了柳氏心裡。
溫靳摸了摸鬍鬚，想來他對兩個女兒所學也確實所知甚少。
「爹，三姨娘院子里的人都看見我入了院。你若不信，只去隨便找來一人問問便知。」
江氏院子里的下人，各個都遭柳氏的那些惡奴欺壓多年。隨便找個人來問，他們就是一無所知也不會向著柳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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