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雨中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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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大作，吹得燈籠飛竄於地，殘葉落了一地，不少蛆蟲已是從那地洞里鑽出來逃生。斑駁起伏不定的水紋上，很多不明的小蟲子都在扭動掙扎著。
溫長樂見那地上的東西，五臟六腑一陣翻攪。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本小姐將這些髒東西趕走！」
邊上撐傘的婢女點頭應了一聲，將手中的傘遞給自家小姐。上前去淋著雨，用腳划著水，將那些髒東西弄走。
但是這雨實在下得太大了，積水都已浮起了一寸來高。那些髒東西來來去去，這一劃竟是將底下積壓的都翻了出來。一時間，那些蟲子更是成群的涌了出來。
「啊！螞蟥！」
婢女叫了起來，她是鄉下被賣進來的丫頭，一眼就認出了那竄出來的東西里有一隻黑乎乎的螞蟥。
溫長樂跟著驚叫了一聲，拽過那丫頭擋在了自己面前。還半推著她上前，往那螞蟥的地方退去。
「踩死它！快！」
她閉著眼睛，用出全身的力氣將那丫頭往前推著。
那丫頭也不過十三四歲，雖然見過，但從來沒碰過這種吸人血的東西。被這麼一推，腿軟之下整個人撲到在了水裡。
正好她的臉就在那螞蟥的邊上。
這吸血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餓極了，如蒼蠅看見了有縫隙的蛋，如閃電般飛竄而起，黏在了那丫頭細緻白皙的臉上。
只在呼吸之間，那螞蟥的忽而變長了些。
「疼！二小姐！救我！」
丫頭叫了起來，用手不斷拍打著那螞蟥。身子在水裡不停掙扎，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水花。
溫長樂連忙躲開，那些水花竟是一點都沒濺到她身上。
她目色惶恐，連忙跑到了台階上，離開水面。
丫頭還在水裡掙扎，螞蟥在她的臉上越變越大。半響后，螞蟥吸飽了血，自己落回了水裡。
溫長樂別開眼，心尖震顫已是看不下去了。
只聽一陣哭泣聲，還有步伐踩在水裡的雜沓上，那丫頭爬起來就是哭著跑了。
水中的螞蟥飽滿得跟雞蛋這麼大，在水面中凸出了一個黑點。
溫長樂渾身起了起皮疙瘩，背脊發涼。
要她跪在那水裡，還不如讓她去死！
她手中的傘緊緊握著，下了台階就是要走。
「樂兒身為庶女，本不該參加宮宴，如今她又抱恙在身，這一行還是免了吧。」
「相爺，宮宴之事若是當成此事的懲處，未免也太輕了。」
「她不過就是個孩子，略施小懲即可。那姑娘也不過是皮外傷，又沒損傷人命。其餘的丫頭已從相府除名，可依法處置。」
屋內沉肅嗓音，讓溫長樂忽而停住了腳步。
她目光瞪大，不可思議回身看著那紅木大門。
爹剛才說什麼？不讓她參加今年宮宴了！
「相爺為我等著想，卑職感激不盡。可是這終究是傷人的案子，二小姐若真指使了丫鬟行此惡事，還請相爺多多留心。」
「這個女兒就是被我寵壞了，那些刁奴們也是仗著資輩才敢欺上瞞下。樂兒自幼就隨名師學習禮教，不會有那等歪心腸。」
溫靳的嗓音已有些粗厚沉肅，帶著一抹警告。
「那卑職就不打擾相爺辦公了，告辭。」
另一人也是聽出了那言外之意，不多逗留，起身便走。
溫長樂閃身躲到一邊，眼看著一個身穿武服官衣的人昂首闊步而出，就這麼冒著雨走了。
那人就是刑部的官差，雖然不知是誰，但從方才的話聽來，無疑就是說著方才的傷人之事。
書房內瞬間寂靜無比，溫靳淡淡的咳嗽聲傳來，似是身子還沒有大好。
溫長樂心中如被無數雙手在揉捏著，百般滋味難以言喻。
此時爹身子抱恙，如果她進去認錯，會不會反而激起他的不耐煩。不但得不到饒恕，還會火上澆油。
但是剛才爹已是說了不讓她參加宮宴，如果不求原諒，她豈不是白白讓溫長歌出了風頭。
今年已是太子議親的時候，要是皇上興緻一起，當眾為太子選妃，她豈不錯過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溫長樂咬了咬牙，將手中雨傘甩到一邊，提起裙子奔下台階。心下一橫，撲通跪在了雨水之中。
「爹！女兒知道錯了！」
哭訴之聲徒然而起，在轟隆的雨聲中突兀而尖銳。
「是女兒沒有管教好下人，自以為柔順待人，他人便會感恩在心。卻不想自己竟是被蒙在鼓裡，任由那些混賬逍遙放肆，這一切都是女兒的錯，求爹爹保重身子，莫要生氣了！」
房門被打開，一張錯愕蒼白的臉出現。
「樂兒！你這是做什麼！」
看到跪在雨中，髮鬢凌亂，衣衫盡濕的女兒，溫靳面容大變。
為了跟官差說話，他將門外的奴僕都遣退了。
因此方才溫長樂的所作所為，沒有一個人看見。反倒是她在這委屈哭訴的慘狀，盡讓溫靳所瞧見。
不遠處，穆晚傾眸光清冷，瞳孔中倒映著一切。
溫靳披著大氂，乘著油紙傘而出，在雨中攙扶起了那弱柳扶風，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
父女二人相擁在一起，一個柔弱凄涼，一個心中不忍。
若要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分離多年的父女團聚，正在感慨世事無常。
「大小姐，這女人哭慘的模樣還真就與那柳氏如出一撤。」
撐著傘的阿沉不禁露出了冷笑。
「要不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穆晚傾見溫靳將那寶貝女兒擁在懷中，扶持著入了書房，目光冷冽，轉身而去。
只要入了書房，溫長樂必回使盡自己千般手段，訴出心中所有委屈，讓溫靳心軟。
見到女兒那肝腸寸斷的模樣，一朝之相只怕連骨頭都酥了。
男人就是如此，見了女人的淚就沒了理智。他們自以為不計前嫌就是心懷大度，殊不知有些女人就利用了他們這一點。
看來這一場宮宴，溫長樂還是去定了。
穆晚傾目中忽而閃過一抹凌然。
「宮中的女醫很快就會來，先讓她們來一趟玉竹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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