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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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桌的聲音引起了穆晚傾的注意。
「都讓你別說了，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仔細讓邊上的人聽了去，將你的舌頭都勾了！這裡是皇宮！」
「不說就不說了，那銅鑼這般響動，想必也沒人聽見。」
兩個容顏稚嫩的少女靠坐在一起，像兩隻互相取暖的小貓兒。彼此取了桌上的水果，開開心心吃起來。
穆晚傾見她二人不過十二三歲，有些事情怕是還不太懂。
她斜眼看向金殿，梁帝手中已捧了一杯茶，但卻不是皇后的那杯。他將茶水一飲而盡，自己提袖子擦了擦唇上的水漬，皇后提著帕子在一邊宛若一個木頭人。
任誰都看得出來，帝后之間並不相合。
梁帝早年心繫嫦歡，卻被太后強行拆散。這一朝棒打鴛鴦，深深傷了梁帝那少年的情動。
那之後三個月，梁帝鬱鬱寡歡，只是喝酒。
直到某天太后宣布了皇後人選，擇日便成婚送入了梁帝的寢宮。這一場帝后婚宴只有那皇后一人參加了儀式，梁帝則不知所在，整個婚宴都沒有露過臉。
據說，梁帝在整整半年之後才跟皇后圓了房，還是因為太后在梁帝的酒里下了合歡散。
自此之後，梁帝滴酒不沾，無論宮宴還是招待番臣，永遠都是以茶代酒。寧願得罪了外臣，也絕不碰一滴酒。
但是方才梁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喝了兩杯酒，還是那三碗既倒的千風醉。
朝臣們此刻的心定是七上八下。
「才藝開始，諸位公子千金，聽名！」
歌舞散去，接下來便是重頭戲了。
大梁文武均重，從不偏袒哪一方，以至於現在國力昌盛，能人強將數之不盡。
在宮宴上更是男女不忌，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公子千金們可同台競技，各出其招。
作品一出，由國子監祭酒大人，還有前朝文武狀元負責點評。文武百官也可留名投票，選出認為最上等的人，拔得頭籌。
數百人中大多數選出的，那魁首便毫無爭議。
「樂兒，輪到你了，不必緊張且將你所學展出便是。」
溫靳回過身來，望著那在後面席位中的女兒，臉色已是熏紅無比，顯然已喝了不少。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讓溫長樂更是緊張。
她的詩才本就平平無奇，如果真表現不好，那方才自己那一番大話豈不是反打了自己的臉。
她還道要說什麼，身邊人卻比她先一步站了起來。
琴棋書畫，這第一輪要比的自然就是琴。
古琴也在穆晚傾寫下的比試里。
這比試琴技的人很多，一個一個上難免過於費事。這琴技的比拼乃是多人對決，同樣曲目的分為一組，共同演奏。
宮中樂師在側聆聽，分出誰的指法更精準，誰的技法更微妙。那聲樂中的情感和深意，誰能刻畫得入木三分。
外行人只看個熱鬧，但對於精通音律者只要聽上一段旋律，很容易便能判斷出優劣。
出場順序也是按照官銜來的，穆晚傾跟溫長樂自然是第一批。
為了以示公平，比試所用的琴都是宮中配製，每個人都是一模一樣的琴。
諸位千金公子入座，彼此看了身邊人一眼，有的和善點了點頭，有的則是不屑甩了白眼。
高傲謙虛，委婉客氣在這一瞬間交雜在一起。
穆晚傾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目色清冷，垂眸望著琴弦。
這一坐，席間眾人便是覺得有些看呆了眼。
一襲素色輕紗玉羅裙，木簪挽發，不施粉黛卻面若芙蓉，眉不畫而脆。眸中淡然水潤如秋月，雖然有些冷意，但卻並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傲。
不知不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落在了穆晚傾身上。
「齊世子，要你說，今年這琴技比拼，誰當為魁？」
座中一個武服公子，歪著身子，手撐下巴，眼中玩味得很。
「這還用得著說，我爹全都告訴我了。這三年來，琴技的魁首都是那陳侍郎的女兒，今年我看也差不多就是她了。」
另外一人身材龐大，肚子渾圓已是在打著飽嗝。
「問世子爺又沒有問你，吃你的雞腿吧。」
武服公子將自己桌上的雞腿抄起，狠狠塞在那胖子的手裡。
胖子樂得開花，也不管旁人是嫌他啰嗦。長開大口就是吃了起來，滿面憨笑。
「往年世子都沒參加過宮宴，想必對公子千金們也不太熟悉。要世子爺猜，這不是坑人呢嗎。」
胖子塞了一嘴的肉，悠悠說道。
這一語說得那武服公子滿面羞紅，沒想到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竟是被這胖子看出來了。
他抬手想打，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心虛。只是暗暗說了一句沒有，低頭喝了幾口酒。
對於這失蹤多年又回歸的齊親王世子，其餘公子也都是相當好奇，不知他這麼多年究竟是去了哪裡，也不知他腹中可有點墨。
「旁人我不知，但我猜今年的魁首定不是陳家的。」
白寂塵手裡抱著一個金獸暖爐，肩上披著一件大氂，膝上還蓋著絨毯，臉色微白看上去有些虛弱。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
「這門楣越高的府邸，所收到的禮教也就越嚴苛。往年的魁首少不得也是落在前面兩批人里，不如咱們就賭一賭吧？」
武服公子見坑不到人，一拍大腿又是來了心思。
「就前面這兩批人里，選出一個魁首。世子爺做莊家，咱們一比一賠！世子爺第一次參加宮宴，必然要熱鬧熱鬧才是！」
他挑了挑眉，手肘拐了一下身後的某人。
「對！沒錯，我壓陳侍郎的女兒！一百兩！」
那人會意，立即掏出一張銀票來應和，馬上又是提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還有所押的銀兩。
其餘人見狀自然也都紛紛過來湊熱鬧，反正圖個樂子，這些因子他們也輸得起。
這樣的賭局已不是第一次了，往年他們都會聚集在一起，比試多少場，他們就開多少個賭局。
白寂塵對身邊的喧鬧充耳不聞，總歸這個莊家他是做定了。
也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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