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對手
64.1
酒過三巡，比試也已到最終一環。
舞劍。
大梁朝文武雙重，但對於官家子弟更多的還是以武為重。
俗話說的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只有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勝過他人，那才顯英雄本色。
至於文采，那不過是舞文弄墨，錦上添花而已。詩詞歌賦，女子都可一展才華，各有千秋也難斷高下。
因此，各家子弟也都偏武頗多。
每年宮宴的最後一環比舞劍，也是大梁百年前就立下的規矩。規矩一樣男女皆可，只是沒有哪家女兒會練這等武藝，更多的都是學習琴棋書畫。
所以穆晚傾那舞劍的題字一下，太監才會冷汗直流。
身為丞相府長女，她必然是排在前頭。這比舞劍可不是諸多人一起上場，只做那花拳繡腿的套路，而是兩兩交鋒，比到一方徹底落敗位置。
拳腳無眼，這比劍的也都只有簪纓世家，或是考過武舉的官家子弟。其餘的貴族門第，紈絝公子都沒有這個底氣。
「第一人！丞相府溫家千金！」
太監的高唱都帶了些顫抖，額上又是冷汗滲出。
「對決者，城西將軍之子，吳倫志！」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見一個身高一丈的男子走上擂台，生得虎體狼腰，面如刀鋒。一聲短打的衣裳，露出兩隻比大腿還粗的胳膊，鐵壇般大的拳頭在身側晃著，宛若碩大的流星錘。
「在下自三歲開始習武，還從來沒有跟女人動過手。啟稟皇上，還請另外立人選！」
粗狂嗓音中氣十足，在場中猶如陣陣悶雷。吳倫志雙手抱拳，朝著那殿上就是跪地行禮。
金殿之上，梁帝早已是合上雙目，微微鼾聲。
皇后眼尖瞧見，立即伸出食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繞出殿前站在宮階之上。
「不過切磋而已，點到即止。你若怕傷著溫家小姐，只以木劍應戰便是。」
吳倫志眉頭緊皺，他自打五歲起就不用木劍了。如今要他用一把木劍來應戰，對付得還是一個女人，簡直兒戲！
贏了那是他勝之不武，輸了更加顏面掃地。
「啟稟皇后，還請另立人選！卑職願意以一敵二！」
與其跟個弱女子動手，吳倫志寧願輸在兩人合圍之中，好歹算是體面。
皇后蹙了蹙眉，已是露出了些許不滿。
「大梁開國以來便是立下規矩，但凡比武切磋者，以一對一，以劍對劍。從來沒有說可以換人，還以一敵二的。吳小將軍，你這是要改規矩嗎？」
清亮嗓音響起，將場上劍拔弩張的氣息緩和了些。
吳倫志眉頭一蹙，轉眸看向身側的人。
「溫大小姐這麼說可就折煞在下了，以一敵多更有觀賞性，小將軍因醉離去，若是以一對一，這場中只怕沒有那個才俊會是在下的對手！這麼做，也是顧全大局！」
宴席便的一些公子臉色煞白，聽到這話紛紛低下了頭。
他們常年練武，但在宮宴時卻不敢上前一戰。被人當眾打了臉也無能還擊，各個都是無地自容。
小將軍就是前番武服公子說得鎮國將軍之子，早喝了宮中美酒，大醉被抬走了。在比劍之前，那武服公子也自稱不勝酒力而離開，也不知是逃走還是真醉。
那報名比劍的人，在後也是蹙眉低頭，沒有一人站出來反駁。
城西將軍雖受封於城內，但祖上可是立下赫赫戰功。這將軍之位乃世襲罔替，與鎮國將軍待遇相差無幾。
吳老將軍早年征戰留下隱疾，多年前便以解甲歸田放了閑差，專心培養自己的獨子。
十三歲時吳倫志就已參加了武舉，達到了第十七名的好成績。如今的他，在城中切磋已沒有對手了。眾人皆說鎮國小將軍能勝，但兩人沒有切磋過，誰也不知優劣。
穆晚傾站在擂台上，吳倫志就是跪著都比她高上一些。兩人若打起來，那簡直就是獵豹面對一隻蝴蝶。
「即是顧全大局，那就請吳小將軍亮劍！」
穆晚傾唇角微勾，眉宇從容。
她手中已提著一柄七尺青鋒，劍鞘通體盡黑，看上去似是已天山玄鐵打造而成。
別的不說，這劍鞘就足足有二十多斤重，縱然是一個鐵血男兒要提著走也不容易。
然而現在，那劍鞘就這麼安安穩穩落在一個少女手裡。
吳倫志目光一怔，他也不是不識貨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那劍鞘當中的玄機。
恍然，他的眼神凝聚出了一絲煞氣。
「原來竟是我小看溫大小姐了。」
他的語氣變得客氣了些，但眼神卻越發的兇狠。
「既然大小姐硬要比試，那我也不能輕看了對手。只是醜化說在前頭，大小姐千金之軀，若是有了什麼損傷，在下可做不得那如意郎君！。」
場中幾個紈絝笑了起來，面容邪魅。
刀劍無眼，身軀受損必然留下傷痕。對於女子來說，那可就等同於美玉留下了划痕，對未來擇婿影響頗深。
「武鬥看得太多，相信在座諸君也都如同嚼蠟。吳小將軍既然這般憐香惜玉，那不如我們就換個比試法，如何？」
那句類似調戲的話對穆晚傾而言不算什麼。
浪蕩子弟，也就剩下嘴皮子了。
吳倫志挑了挑眉，雙手環胸忽而來了興趣。
「不知大小姐想換什麼比試法，只要是跟劍有關的，我就從來沒有輸過。聽你的，也無妨。」
練劍，最高境界便是人劍合一。不知招式切磋，任何場景任何不利局面都要能迎刃而解，方是上者。
吳家將軍府本就有祖傳的吳家劍法，三十七式，招招銳利。
得到真傳又頗有天賦的吳倫志，在歷年比試切磋中從未有過一場敗績，如今自然信心滿滿。
他抬頭看了一眼皇后，抱拳行禮。
「皇後娘娘，既然溫大小姐如此熱情，那在下就與她比上一比，全當給諸位助興！」
「吳小將軍果然爽快，那這規矩就我稍坐改動了。」
穆晚傾福了福身，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這禮數一到，吳倫志便是騎虎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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