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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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見二人已做好約定，她也是再難插話。
宮宴規矩如此，只要報名了的皆可參賽。吳倫志作為對手已同意了對手的提議，那她這個旁觀者也不能多言。
梁帝依舊靠在金殿上，臉色微紅。他酒氣已是上來了，睡得更加酣暢，全然不知場下發生何事。
「規矩很簡單，我們二人頭上各頂著一枚番果。彼此各出三劍，誰能將番果削去得多，誰就贏了。」
一枚青色的果子托在穆晚傾手裡，也就只有荔枝那般大小。
眾人驚呼起來，臉色驟變。
這果子不過掌心那麼大，放在頭頂上還要揮劍去削，若是一招不慎豈不是將腦袋都削下來了！
「歌兒！莫要胡鬧！」
場下的溫靳站了起來，他已是醉得有些站不穩。
「吳小將軍，不知這等比試法，可行？」
溫靳的教訓，穆晚傾全然當了耳邊風。她將手心上的果子晃了晃，略有些挑釁的意味。
吳倫志臉色微變，他與人玩過削物的遊戲，但那都是放在木樁上，從沒有說頂在腦袋上過。
「如此也好，倒是可不傷和氣的法子。」
他在眾人矚目之下，自然不能拒絕。
「啟稟皇后，微臣這女兒被寵得有些驕縱了。這多喝了幾杯酒便是有些上頭，還望皇後娘娘恕罪。」
溫靳臉色大變，搖搖晃晃頂著醉酒的步子繞出席位，跪地朝著金殿之上便是高語。
「爹，姐姐已是簽下了比試名單。若是後悔不比，豈不是壞了規矩，吳小將軍劍法高超定不會讓姐姐受傷。倒是姐姐，也不知劍術如何，別傷了吳小將軍才好。」
席位後面的溫長樂也是匆匆而出，跪在爹的身邊。
聞言，溫靳的臉色更是難看了。
這一句話看似溫軟，實則讓全場人的心也都提了起來。
吳小將軍有祖傳劍法在身，多年軍旅也早已將劍法磨鍊得爐火純青。可溫長歌只是個三步不出閨門的女子，就算在自家後園里練劍，那不過都是花拳繡腿，根本算不得什麼。
擂台之上，比試的都是武藝高強，一等一的好手。收放自如，各有各的本事，往年都是點到為止，從未出過什麼大傷。
可今年輪到一個溫長歌，還要用這麼危險的比法論勝負。
就是鐵打的人也會不由得心驚。
「妹妹倒是提醒我了，為了以示公平，我再加一條規矩。」
穆晚傾眉目一亮，將手心裡的果子又是顛了顛。
「三劍之中，誰都不許躲，躲了便是認輸！」
滿場大驚，那醉得不省人事的朝臣也都瞪大了眼睛。
「宮宴周圍都有御林軍把守，弓兵可在側護衛，如果真有人的劍偏差到要傷及軀體。以弓箭阻劍鋒，對於御林軍而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穆晚傾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無視那場中的詫異。
御林軍的弓兵劍法，百步穿楊，百發百中。
箭絕對快得過他們二人的劍，只要在邊上護著，稍有不妥便放箭保護，絕對來得及。
穆晚傾抬眸望向皇后，微微福了福身。
這一行禮便是請求恩准，皇后臉色發白，身形僵硬。
調動御林軍只有皇上與光祿寺卿有權，她若下令便是越矩了。可如果不下令，吳小將軍跟溫長歌誰傷了，那她這個皇后必要遭到一番非議。
「朕准了。」
此時，殿上悠悠傳來一個低沉嗓音。
梁帝緩緩睜開雙目，長長舒了一口氣似是睡了個充足。
「難得朝中有女子有如此膽識，朕倒是想開開眼界。」
皇後面色又是變了，如吞了一枚石子，微微福身只是應和。
「御林軍弓兵護衛！」
梁帝嗓音沉肅有力，在場中回蕩不絕。
兵甲之聲交動，步伐沉穩整齊，錯落有致的鈍響，彷彿將天地都震動了起來。
八名弓兵出列，就站在穆晚傾跟吳倫志的八個方向。他們手中舉起短弩，三尺來長的短箭已是架在弓弦之上。只要扣動扳機，利箭會比閃電還快！
吳倫志面對那冰冷閃著銀光的箭鋒，不知怎的，心尖微顫。
「謝皇上隆恩，相信吳小將軍的劍法不會令眾人失望，小女子能得一睹也是三生有幸了。」
說著，穆晚傾將果子放在了自己的頭頂，紅唇輕笑。
這一笑從容淡雅，如高山流水，波瀾不驚。
吳倫志恍然被這一抹笑給撞到了心尖，背脊微微發涼。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在生死危機面前如此看淡，彷彿她要面臨的不是劍鋒，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試。
「吳小將軍且快動手吧，諸位想必都等不及了。」
穆晚傾見他不動，開口便是催促。
滿場寂靜，朝臣等人都不是心急，而是心慌。他們有些已是別過臉，擦去額上冷汗。
「得罪了！」
吳倫志只覺百人目光打在他的身上，此時他要退縮，那吳家從此就再也抬不起頭來！
他提劍而上，利刃出鞘，發出一聲錚鳴。
銀光倏然而出，亮了穆晚傾的眼睛。她的眸底儘是透徹，沒有一點驚動。
「一！」
太監高唱，嗓音也是越發顫動，喉頭不停上下抖動。
吳倫志手中的劍緊握，目中一緊，怒喝一聲揮劍而出。一招吳家劍法，橫掃千軍，勢大力沉！
雖然面前只是一個果子，但若不用出十足的勁力，劍勢到中途必然渙散而顫動，准心就會失去。
這一場比試，其實比的是誰的膽子更大，而不是劍法！
只有真正懂劍的人且魄力十足的人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這一瞬間，穆晚傾在吳倫志的眼中看到了堅毅沉穩，絲毫沒有提劍而來時的猶豫跟驚慌。
這個小將軍，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嗖！破空聲起，只聽微小的碎裂聲，青色果子被削去了大半。
剩下一半還留在穆晚傾的頭頂。
吳倫志一口氣凝聚胸膛，絲毫不敢鬆懈。趁著老力未去，新力未生，腳下一個迴旋，反手又是揮來一劍。
這一下借力打力，劍光越發閃爍，形成了一道光影。
影子正朝著穆晚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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