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審問
69.23
昏黃燭光明明滅滅，高處的風總是凌亂而輕寒。
溫長樂打了個哆嗦，站在邊上已是有些不寒而慄。
「二小姐若是感覺冷了，可到後面先坐一會。待本官審完令姐，再將你送回閣樓下。」
劉岸一雙利眼清楚瞧見了溫長樂的寒冷之意。
「多謝大人體恤，姐姐在堂被審，我做妹妹的怎能躲在那溫暖之地清閑。自然是要陪著姐姐的，說起來，我也不信姐姐會做出那等事。」
幾句話一說，溫長樂又是微微嘆息。
口中說著信人，面上卻做足了哀戚。
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穆晚傾已被帶到。
「民女溫長歌，見過大人。」
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穆晚傾看也沒看那堂上的人，也沒去瞧邊上站著的溫長樂。
容顏清麗，眉宇微翠，一雙明眸內閃著透徹水潤的光。微微福身，姿態便已是雍容無比，那一襲水流長裙更顯得她出塵。
劉岸心中一動，捻須低頭，恍然目中是撼動了幾分。
身為大理寺寺卿，他不知審問過多少貌美如花的妃子，但那些大家世族的千金，均沒有眼前少女這般的飄逸仙風。
他自詡公正不阿，但在方才那一瞬間，他是有些動容了。
「姐姐莫怕，大人只是想問你幾句話而已。劉大人的名聲，咱們在相府時也是聽說過的，不會冤枉了你。」
溫長樂瞥見劉岸的迴避，眼珠子也是一轉。
「我一清二白的，自然談不上冤枉。有劉大人在上，我更是無需緊張，妹妹這寬慰怕是有些多餘。」
穆晚傾輕笑出聲，宛如只是在家中見了客人一樣。
姐妹之間相視一笑，溫長樂目中儘是挑釁。
「事發之時，二位千金距離玉清縣主最近，不知溫大小姐可看到了什麼人？」
緩過神來，劉岸又是沉聲質問。
「玉清縣主雖然與我姐妹二人位置相近，但當時場上戰況正酣，我一直都盯著台上，可沒留意到有什麼人經過。想來，也不過就是服侍的太監宮女。」
皇宮大宴，除了公子千金之外，自然就只有宮人。負責在宮宴上伺候的宮人也都是百里挑一，要查起來雖然繁瑣，但每個人的名字都是清楚在案。
「除此之外的，席間可有什麼人靠近過玉清縣主？哪家千金曾與她談笑，哪家公子曾來與她敬酒，溫大小姐難道都沒看到？」
語聲中，劉岸已是帶了深深的質疑。
「還真就什麼都沒看到。」
穆晚傾選擇實話實說，當時的她哪有心思去看那些只想著爭奇鬥豔的千金。
聞言，劉岸眯了眯眼，閃出了一絲狐疑。
這一席話他已問過溫長樂，如果此時作為姐姐的溫長歌答得與她不對，那她們姐妹二人中必有一個人在說謊！
溫長樂嘴角輕勾，她說出來的那些千金小姐，各個都是三品朝臣府邸出身，跟玉清公主素未謀面。她們之間不會有什麼矛盾紛爭，縱然有那也是口角，不會到下毒害命的地步。
但是溫長歌不同，她不但跟玉清縣主有了口角，還暗中利用公主羞辱了別人一番。涉及到嘉榮公主，那這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
至少劉岸這個光祿寺卿看起來，另有深意。
溫長樂知道，想陷害溫長歌謀害縣主是不可能的。她們之間也沒有足夠深的仇怨，以至於害命。
嘉榮公主可不同。
早在三年前，玉清縣主就與嘉榮公主有過紛爭。
那時是在草原圍獵場上，玉清縣主自以為文採風流，大筆一揮就是做出了十首詩。正在她要受到萬千公子仰慕讚歎的時候，嘉榮公主也題了一首詩。
恍然間，那些公子們都去評鑒了嘉榮公主的詩作，將玉清縣主拋諸腦後。
文采比拼本是常事，玉清縣主卻跳了出來，拿出自己的一本詩集錄。當著眾多公子的面就是翻出一首詩來，口口聲聲說嘉榮公主抄襲了她的詩。
當時在圍獵場上可是激起了軒然大波。
兩首詩之間有多少相似之處，溫長樂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那一次之後，嘉榮公主便背上了涉嫌抄襲他人詩作的污名，整整一天被人指指點點。
皇後為了平息這些流言，將嘉榮公主送到泰山青松廟裡呆了整整半年，說是讓她修身養性。
這一舉本是為了將人送走後，讓流言平息。誰知弄巧成拙，反而是坐實了嘉榮公主抄襲的作為。
世人都說皇后是心虛了才將女兒送走，如果光明正大又何懼那些流言蜚語。對出，皇后也是後悔不迭，但事已至此，她也沒法將人再找回來。
出爾反爾，那她這六宮之主的面子可就掛不住了。
有了這等矛盾在前，嘉榮公主便有了謀害玉清縣主的動機。
一年的無端指指點點，暗中羞辱，還有背井離鄉到那青燈古佛之地，忍受了半年的孤寂。
這其中受到的痛楚並不輕。
前兩年宮宴，嘉榮公主都沒有出席，與玉清縣主沒有見面。兩年間，眾人也都淡忘了她們之間發生過的事。
如今玉清縣主受人投毒，險些喪命。
身為光祿寺卿的劉岸，想必也是回憶起那些過往了。只是他不敢明著去質問嘉榮公主，所以將人安置在了會賢閣的偏廳中，不傳不問，就這麼拖著。
溫長樂要不是知道嘉榮公主沒有被傳，她也不敢上這閣樓來對劉岸煽風點火。
「此案事關重大，還請溫大小姐暫且留在閣中，我與溫丞相自有交待。」
劉岸起身甩了甩袖，看了一眼邊上的溫長樂，沒有說話起身便走出了閣樓。
沒有放話讓她留下來，溫長樂在他心裡便是打消了笑意。
她眉眼一亮，略微得意看向了站在中間的人。
「姐姐莫怕，清者自清，若是你沒有做那等惡事，自然不會有事。你是相府的嫡長女，旁人就是想潑髒水，也得畏懼幾分。」
溫長樂嘆息搖頭，但嘴角卻是勾起。
相府嫡長女被光祿寺卿扣押在宮中，這傳出去之後，傻子都不免猜測其中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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