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閨閣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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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所有千金閨秀都參加過宮宴，唯有溫長歌是個例外。
說來也怪，每到宮宴之時，她不是風寒便是摔傷了腿，總歸就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起初溫靳也沒有在意，女兒家身子虛弱些也是常事。
這幾年的宮宴，樂兒的表現也很出彩，至少沒有給相府丟人。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意了。
劉庄這一番話，讓他覺得這過往一切都有些可疑。
「光祿寺查探得知，宮宴前玉清縣主曾與令嬡有過爭端，但也就是些口角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如果因為拌嘴就動了害人的念頭，京中子弟豈不是天天都要死人。」
馬車上，劉庄跟穆晚傾暢談了些話，對她的性子也是了解三十分。為官期間，他在光祿寺閱人無數，不認為這樣的女子會害人。
「再者，千金閨秀在入宮前那是解了衣服搜身的。如果真是令嬡下的毒，試問她要將東西藏在哪呢？」
溫靳眸光輕閃，恍然臉色變了。
當年，梁帝以戲謔之語，譏諷宣太后管制無方，致使御林軍跟宮中禁衛紀律鬆散。
帝王聖令，將禁軍將領等人都是行了軍法，有些還直接革職逐出京都，懲處永世不得再回。
那犯下事情的劉小公子反而得以全身而退。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維護皇家顏面。
今日宮宴之事，玉清縣主中毒與當年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入宮前公子千金都經過嚴格搜身，將衣服都解乾淨了，自然不會再有藏東西的可能。如果有人攜毒入內，那接近玉清縣主又能很成功落毒，那就是宮人失職。
宴席上伺候的太監宮女可不是隨便點的，他們不僅要伺候周到，還得盯著朝臣公子等人的一舉一動。誰要是喝多了要鬧事，宮人就得提前眼尖將人帶下去醒酒。
千金們都是女子，沒有那麼多好勇鬥狠的火氣。但這其中也難免會有拌嘴，爭吵起來那場面也不好看。
無論伺候的是誰，宮人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
但是眼下，玉清縣主的毒中得不明不白，宮人們一問三不知，身為光祿寺卿的劉岸還抓錯了人。
上上下下可以說都是丟盡了臉面。
索性恭郡王性子內斂，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不然劉岸的面子掛不住，光祿寺卿的名聲也毀了。
小小一樁案件，背後卻是波瀾萬千。
「嘉榮公主當年的事，堂兄已準備重新著手調查，若是有需要相爺的地方，還得多叨擾了。」
說罷，劉庄起身抱拳而去。
提到嘉榮公主，書房內的氣氛似是緊湊了。
不過好在劉庄抽身的及時，溫靳獨自在書房中也還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去將大小姐喊來。」
下人應聲而去，但到了玉竹樓，卻只見大門緊閉。
「在宮中勞累數日，大小姐已是累了。方才三姨娘才將人送回來，不宜再多奔波。還請回去告知老爺，請老爺多多體恤。」
面對溫靳的人，阿沉絲毫不留情面。
下人一怔，本想再多說什麼，可見那閉著的大門，彷彿有陣陣寒氣滲出。
不知怎的，他一個哆嗦也沒敢再說什麼。
就這麼回去交差，下人難免會受到斥責。他眼珠子一轉，抖了個機靈，將相府中的府醫給請來，讓他給大小姐診脈。
如果大夫看診了，證實大小姐身子虛弱，那他便可順理成章的交差。如果沒進去看診，那他也可以說大小姐連讓大夫診脈的精力都沒有了。
無論什麼結果，他都能免了斥責。
屋內的穆晚傾正躺在床榻上，回味著江氏給她準備的那些美味佳肴。也不知是不是餓了一日真就饞蟲大作，那一點點的鮮味都能讓她齒頰留香。
「大小姐，府醫說要給您看診，您見還是不見？」
門外傳來阿沉的聲音。
穆晚傾眉頭一蹙，聽到府醫兩個字就煩。
本想開口將人趕走，但忽而眼睛一明，反身坐起，臉色冷硬。
「進來吧。」
她清冷低語，如一支夾在弓弦上的冰冷寒箭。
原本阿沉是想將府醫趕走的，但她深知這府醫是那下人的一個擋箭牌。如果就這麼放話趕人，豈不是中了圈套。
身為棲雲閣閣主的婢女，怎能中一個混賬下人的計。
除此之外，她心裡還有一個原因，想必閣主也是沖著這個原因，才要見那府醫。
大門敞開，一個挎著藥箱的中年人邁入屋裡。
他身著青玄色長袍，鬆鬆垮垮襯得他十分消瘦。兩片袖子不停抖動著，彷彿他那手臂已是細成了柳枝，半點都撐不起衣服。
據說他在這相府里已經呆了將近二十年，其父在世時就是府中的大夫，專為相爺夫人們診脈。
「大小姐，還請放下帘子，在下好方便診脈。」
府醫點頭抱拳，眼睛看著地面，甚是恭敬。
「李大夫不必如此見外，這麼多年都是你替我診脈。大大小小的病都是經你的手才好起來，在府里這麼多年，你的人品難道我還信不過嗎。」
穆晚傾含笑低語，眼眸已是尖銳。
就因為所有的病都是經過這李大夫的手，溫長歌才會每逢宮宴就生病。
「大小姐不介意，那在下就冒犯了。」
聽見這等客氣話，李大夫也是笑了起來。兩撇鬍子陣陣發顫，看上去油亮得有些反光。
身為醫者，對自己的外形如此在意，可見就是個道貌岸然、表裡不一的人。
真正醫術高明的人，往往不修邊幅，每時每刻都沉浸在對醫理藥理的研究當中。就算有得體的人，也不會那麼關注自己的儀容儀錶，更不會連鬍子都打理得那麼精緻。
一個男人將自己打扮得如此好看，無非就是為了討好女人。
相府中的府醫不止李大夫一個，但給溫長歌看診的都是他。
這就不免讓人感到奇怪了。
穆晚傾將手搭好，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在李大夫坐近的時候，她鼻息之間隱約嗅到了一種香味。
這是一種閨閣里才會用到的香，價值不菲。
而整個相府里，只有一個人用這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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