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裡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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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收買幾個目擊證人，對恭郡王而言易如反掌。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他都能找到成千上百的人給他作證。
但是那學子出身貧寒，在國子監里就沒有幾個好友。那些富貴子弟常年吃喝玩樂，那出入一天的酒樓就比他一年掙得都多。久而久之，他與國子監的人也自然形成了距離。
沒有父母，沒有親戚，沒有好友。
他就這麼失蹤了許久都無人報官，直到現在眾人也只是知道他失蹤了而已，根本沒有立案追查。
這麼多年過去，恭郡王依舊在那府邸內過著清閑日子。玉清姐妹倆也依舊像花蝴蝶一樣四處招搖，該如何就如何。
一切本是風平浪靜，但嘉榮公主御園焚紙，必然掀起波瀾。
她跟那學子的傳說，宮人都沒敢私下議論，只有幾個碎嘴的將事情流傳出來了而已。這麼多年過去，那些宮人早已是將事情拋諸腦後，不知多少閑事過了他們的腦。
但嘉榮公主這祭奠之舉，必是會勾起那些人的回憶。
宮人且不說，梁帝跟皇后勢必會先被驚動。
宣太後跟他二人都尚在，嘉榮公主根本就沒有可祭奠的人。如果不給出合理的解釋，那就是冒犯尊上，按照祖製得到宗廟內罰跪一月，清掃宗嗣以示懲戒。
但是以嘉榮公主的聰慧，她不會傻到沒有想好說辭就做出這有些越矩的舉動。
當年的事也不會有人站出來再說三道四，她可以矢口不提。
風浪雖有，但不難平息。
除了帝后不想鬧出醜聞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穆晚傾在宮中又掀起了新的風浪。
玉清縣主中毒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穆晚傾利用棲雲閣將那編造出來故事傳入宮中。
這過了幾天，只怕燒火房的宮人都聽說了縣主的情事。
江湖少年，玉清縣主。國子監學子，嘉榮公主。
這四個人之間已形成了一種若有若無的牽連，劉庄但凡花些心思都不難從中找尋出一些蛛絲馬跡。
驚雷突響，烏雲忽而翻捲起來，遮天蔽日。
遠處金色飛檐漸漸暗淡，染上了一層陰霾。
作為不受寵的公主，嘉榮並沒有多少被傳召的機會。但今日她卻破天荒地被帝后同時傳召了，所為何事，她也心知肚明。
御書房內，梁帝舉著一本書，神色凝重。也不知是被書中的學識所困擾，還是另有原因。
「嘉榮。」
「臣女在。」
冷硬的呼應，給這御書房內又平添了幾分冷意。
「母后是想問女兒今日祭奠之舉吧。」
嘉榮公主低頭頷首，將自稱換成了女兒。
這一點不同的變化，甚是微妙。
「既然你知道，那就不需本宮多開口了。你可知那地方是先帝最喜愛的長風園，若非皇上允諾，太子殿下都不敢輕易去！」
皇后臉色微冷，語氣中也帶著尖銳。
作為長子嫡孫的太子都不敢輕易去的地方，她一個公主居然去了，還敢公然行祭奠之事。
「母后息怒，女兒此舉並非有冒犯之意。不知母后可還記得，當年皇爺爺曾賜我一隻青尾的狐狸。」
對冰冷的質問，嘉榮公主眉宇平和。
先帝在為時，外番朝貢，波斯國曾進貢了一隻青尾的狐狸。這可是百年都難得一見的靈物，上古時期還是祥瑞。
波斯國當年內憂外患，已沒有過多的財物進貢。無奈之下才將這百年靈物送出，以求得三載平安。
先帝得此青狐，龍顏大悅，當即便下令賞賜了千尺綾羅，百尺綢緞，黃金千兩，還有珍寶無數。
這些財物對波斯國而言，可謂是雪中送炭。
說來也怪，那狐狸在被轉送的時候，翻身躍下，一個閃身就是縱躍到了嘉榮公主的懷裡。
先帝心知此狐有靈，既然選擇了嘉榮公主，那就是認了主。當場也下了聖旨，將此物賜給了她。
波斯國使臣得了銀錢，對於轉賜之舉也沒有多說說什麼。
太子不喜歡這等小東西，笑笑也就過了。其餘皇子見儲君都不吭聲，他們也不敢有異議，其餘公主更是低頭不語。
這隻狐狸雖然在嘉榮公主手裡，但是先帝還是暗中呵護，特地從波斯請了獸醫，每日伺候。無論要吃什麼，喝什麼，有求必應。
帝王都看重的狐狸，那便不是簡單的畜生了。
「就在前日，那青狐年邁歸去。臨終前還對著皇爺爺陵墓之處哀嚎了三聲，而後沉沉睡去，就此長辭。女兒心中感慨，此狐定是感念皇爺爺昔日隆恩，這才哀戚而離去。」
嘉榮公主雙眼已是含著絲絲晶瑩，語聲微顫。
「為了感念皇爺爺，女兒這才在皇爺爺最愛的長風林，為那青狐行祭奠之禮。」
說著，她以頭點地，算是認了自己的褻瀆之罪。
皇后目中顫動，那畫出來的眉頭在不停地蹙起放下，手中絲絹也暗暗緊握。
她微微瞟了一眼邊上的梁帝。
但見梁帝還在捧著書，輕輕翻開一頁，對方才的話似是都沒有聽進去一句。
「難為你一片孝心。」
見皇上不說話，皇后也只能是說些軟話。
她若是冒然指責嘉榮，皇上可能會斥責她對先帝不敬。若是誇讚，也可能會得到斥責，說她枉顧禮儀尊卑。
里裡外外都不是人。
梁帝不做聲便是給皇后的心頭扎了一根刺。
「女兒既已決定行此祭奠，就已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明日起，女兒就到宗廟領罰。但在去之前，還有一件事放不下心。」
嘉榮公主抬起眼眸，寒芒微微放出。
「早前宮宴上，玉清縣主遭人投毒。宮中傳出不少流言蜚語，說女兒在宴前與她有過口角。」
點到即止，剩下的話不必多說，帝后都會明白。
「光祿寺少卿已接手此案，溫家千金也已安然回到相府。對此，你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溫長歌跟玉清縣主的爭吵更盛，她的嫌疑都已經洗清，嘉榮公主自然也不會受到過多的指責。
皇后猜到她話裡有話，但並不點出來，反而還要逼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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